少女太妃(54)_琴瑣

五四

　　她越來越覺得德妃深不可測，卻又憑直覺覺得她不是壞人。

　　德妃笑道：「傻什麼？這場戲，我們姐兒倆還得接著唱下去，等大家都嫌煩了，戲才算完呢。不過，如果妹妹你想查出些什麼，姐姐我只能說，愛莫能助了。」

　　茜宇收回了神思，淺淺笑道：「臣妾說過，一切但憑娘娘做主。」

　　德妃滿意地笑道：「妹妹果然是個聰明人。好了，我們各自回去吧。」說著便帶著奴才自顧自往承乾宮去了。

　　茜宇目送她走後，便也取道回去，不料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延慶宮那主子。

　　「臣妾參見蘭妃娘娘……」茜宇一臉尷尬。

　　這是自己軟禁結束後，第一次單獨遇到蘭妃。雖然給皇后、太后請安時也會碰到，但蘭妃小產一事大家都已有了默契再不提了，所以根本沒什麼話題能把二人扯到一塊兒去。

　　蘭妃今日穿了件新做的狐皮風毛領子的風衣，雍容華貴，顯得茜宇身上的家常風衣更為樸素。

　　蘭妃濃妝豔抹，很是嫵媚。她本想出來走走，指不定能遇到皇上，卻不想遇到了自己的剋星，自覺晦氣，根本不理會跪在地上的茜宇，快步從她身邊繞過，徑直走了。

　　小瑛子扶起茜宇，嘴裡嘟囔道：「也太囂張了……」

　　茜宇喝道：「放肆，這豈是你能說的話！」

　　小瑛子知道茜宇是為自己好，便道：「主子，我們快些回去吧，說不定皇上要來了。」

　　茜宇笑道：「真是傻話。德妃娘娘不是說了嗎？皇上在永祥宮。」說著往如妃的住處看去，心裡萬般起伏，嘴裡輕聲道，「我們去裕乾宮吧。」

　　璋瑢自茜宇和德妃走後，便一直在寢宮裡躺著，只留陳夫人一人在身邊服侍。聽說茜宇來了，陳夫人忙迎了出來。

　　「夫人，姐姐可好？」茜宇問陳夫人。

　　「恬主子，敬妃娘娘正等著您呢。」陳夫人笑道，「老身明日要出宮了，還有些東西要打點，就不伺候恬主子了。」

　　茜宇笑道：「夫人客氣了。」說著便往寢宮裡走。

　　璋瑢見茜宇進來，笑道：「來了。」

　　茜宇一臉驚訝，急急走到璋瑢床邊，「姐姐，你願意與我說話了？這些天，我還真的以為姐姐病後不愈呢。」

　　璋瑢將手指抵在唇前，「小聲些。」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茜宇見璋瑢醒來後總不愛說話，一直擔心，見她這會兒卻又開口了，不免疑惑。

　　璋瑢莞爾一笑，「傻丫頭，四公主都好全了，我豈能還病著？其中的緣由，日後再同你講。」

　　茜宇嘟起嘴道：「可叫妹妹擔心呢！」

　　璋瑢愛憐地挽起茜宇被風吹散的髮鬢，笑道：「前幾日看你來瞧我，臉上還只是關切。今日卻分明看到你臉上寫了'憂愁'二字，跟姐姐說說，怎麼了？」

　　茜宇沒想到璋瑢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眼圈不免一紅，便將頭埋在了璋瑢的懷裡。

　　璋瑢撫慰一番，又問道：「怎麼了？皇上薄待你了？」

　　茜宇搖了搖頭，輕聲道：「皇上豈能天天都來我那裡？我並不曾這般想過。」

　　「那是誰為難你了？」

　　茜宇搖了搖頭，突然又想起那日祥嬪叫自己抄寫《金剛經》，這幾日忙裡忙外，竟全然忘記了，不禁失聲叫起來，「糟了！」

　　璋瑢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茜宇坐起身子，將那日祥嬪吩咐的事情一五一十說明。

　　璋瑢眉頭蹙起，冷冷地道：「好一個祥嬪！膽子倒是夠大的。」頓了頓問，「還有幾日？」

　　茜宇掰著手指算道：「還剩三日了。」不免臉上緊張起來。

　　璋瑢歎氣道：「她是吃定了你是個善主，料你不會在皇上面前撒嬌才這般欺負你。蘭妃與她能有多少交情？輪得到她來找你的理，替蘭妃出氣？」

　　茜宇垂首道：「我確實也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剛才見到她，雖然是濃妝豔抹、花枝招展，可我心裡卻覺得她好生可憐。」

　　璋瑢問道：「你們剛才見到了？她為難你了？」

　　茜宇緩緩道：「沒有，一句話都沒說。我給她行禮，她只當沒看到。」

　　「呵！還好意思到處走。」璋瑢冷笑一聲，又道，「有些事情姐姐如今不便對你講，不過妹妹你且寬心，如今你聖眷正濃，諒她也不敢對你怎樣。」

　　茜宇笑道：「妹妹哪裡比得過姐姐？」

　　璋瑢擰了擰她的嘴道：「越來越貧了。」又道，「別忘了你的《金剛經》，畢竟是皇上要用呢。」

　　茜宇聽了，便垂下頭來，低聲道：「三日怎能趕出二十冊來？」

　　璋瑢笑道：「這個別管，你且到案幾上去默篇文章來。」

　　茜宇不知何故，璋瑢再三催促，才過去寫了拿來遞給璋瑢。

　　「你這寫的是《孫子兵法》？」璋瑢一臉驚訝，「妹妹你竟能默下來？」

　　茜宇笑道：「小時候和哥哥打賭，若能全篇背誦出來，哥哥便帶我出去玩。這些年也常常誦讀，所以記得。」茜宇想到家人，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璋瑢歎道：「難為你了，看來日後你更能得皇上的歡心了。」

　　茜宇不明白璋瑢的話，只是笑道：「姐姐要我寫字做什麼？」

　　璋瑢一臉的神秘，道：「你且安心回去，後日來我這裡便知道了。那個《金剛經》，你就別抄了，這些天你也怪辛苦的，有什麼事情姐姐替你擔著。」

　　「不辛苦，走走場做戲罷了。」茜宇看著璋瑢，無奈道，「姐姐不知道，德妃娘娘說，如今我們做的事情都是徒勞，不過是給人看罷了。看來，妹妹也不能幫姐姐查出些什麼了。」茜宇還想說什麼，卻停住了。

　　璋瑢似乎已洞悉了一切，緩緩地道：「想來德妃自有她的道理。」

　　茜宇看著璋瑢，滿臉的猶豫，璋瑢笑道：「想說什麼？這麼吞吞吐吐的。」

　　「姐姐……」話還未說，茜宇已紅了眼睛。

　　璋瑢嗔道：「不是說你不再是個孩子了嗎？怎麼老是哭呢？」

　　「姐姐，恐怕你聽完了，也是要哭的。」茜宇將頭埋在了璋瑢懷裡，低聲道。

　　「怎麼了？」璋瑢一臉的疑惑，卻似乎又猜出幾分。

　　「我……」茜宇支支吾吾，但最終還是將緣亦昨日對自己說的話細細告訴了璋瑢，語畢已是一臉慘淡。

　　璋瑢聽完卻仍很鎮定，安撫道：「有些事情，本不願對你說，沒想到緣亦如今都告訴你了，有些竟還是我不知道的——這後宮的險惡你可看清楚了？」

　　茜宇抬起頭，哽咽地道：「姐姐，縱使我日日在宮裡待著，不出來招惹誰，也不能遠離這些紛爭嗎？」

　　璋瑢無奈地道：「只要皇上看了你一眼，你就招惹別人了，更何況皇上對你如此深情。」

　　茜宇道：「可是到如今，也沒有發生什麼啊？」

　　璋瑢歎道：「傻丫頭……」

　　茜宇醒悟道：「是啊，姐姐不就是被人下毒了嗎？怪不得緣亦說我如今不安穩了。」

　　璋瑢看著茜宇，容貌之美可謂傾國傾城，但眉宇間依舊透著一份稚嫩，無奈地道：「你還記得蘭妃小產之事嗎？」

　　茜宇不解地抬頭望著璋瑢，「記得。可是……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她願意犧牲腹內的孩子來陷害我？那是不可能的！」

　　璋瑢歎了口氣道：「自然是這個道理，可是如果孩子已經死了就另當別論了。」

　　茜宇依舊不明白，怔怔地望著璋瑢。

　　「其實，是她設計陷害了你。」璋瑢緩緩地道，「還記得中秋節那晚，我們看到有轎子從延慶宮出來嗎？你可知道轎子上坐的是誰？」

　　茜宇搖頭，眼裡充滿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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