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13)_琴瑣

一三

　　茜宇先是在璋瑢身邊側立著，此時已緩緩下來，對著三位嬪主福身道：「參見蓉嬪娘娘、良嬪娘娘、芹嬪娘娘，三位娘娘吉祥。」

　　三人笑著回禮，並未多說什麼，茜宇便垂手立於一旁，微微抬頭對著蕰蘊笑了笑。

　　上座的璋瑢看得真切，也不理會，笑道：「如今我們侍奉聖駕，都是姐妹了，以後要多多來往才是。」說著吩咐紫蓮給四人看座，然而眾人才坐下閒話了幾句，便有坤甯宮的太監來傳口諭。璋瑢起身帶著四人迎出來接口諭，只聽那太監道：「皇后娘娘懿旨，因後日長公主、大公主回宮省親，今日起，新晉嬪妃不必再到各宮參拜，可各自準備後日的家宴。」

　　「臣妾領旨，皇后娘娘千千歲。」五人一同跪地稱是。

　　待起身後，那太監跪地打千道：「奴才坤甯宮行事李海給各位主子請安。」

　　「公公辛苦了，紫蓮。」璋瑢對紫蓮喚道。紫蓮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連忙從腰間束帶內掏出兩錠金子。這樣的賞錢，今日已經發出好幾份了。

　　「奴才謝娘娘賞。」李海笑道，「奴才還有事在身，日後再來向娘娘請安。」

　　「去吧。」璋瑢說著，便轉身回正殿裡去了。

　　皇后的懿旨似乎來得很是時候，茜宇正想著還有那麼多宮殿要去，今日恐怕是怎麼也走不完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如今皇后都說"免"，著實讓茜宇松了口氣。

　　「妹妹們想來也都累了，回去歇息吧！」璋瑢道。

　　「是，娘娘。」說著，蓉嬪、芹嬪便走了，蕰蘊故意走得慢些，待見二人走遠了，便又折了回來。

　　「娘娘吉祥。」蕰蘊道。

　　見蕰蘊回來了，璋瑢笑道：「剛才茜宇還跟我說姐姐一準會回來呢！」

　　「是，娘娘。」蕰蘊笑道，「臣妾覺得剛才未能向敬妃娘娘好好地請安，害怕娘娘生氣，所以這才折回來表示臣妾的誠意。」

　　「妹妹，還不去打她，竟拿我取笑。」璋瑢對茜宇嗔道。

　　「妹妹不敢，妹妹區區一個婉儀，豈敢對良嬪娘娘動手？」茜宇笑道。

　　「婉儀娘娘果然厲害。」見茜宇用同樣的方式嘲弄自己，蕰蘊佯裝生氣。

　　「還是妹妹心疼我，「璋瑢笑道，隨即又對蕰蘊道，「姐姐，以後在外頭自然要依著規矩來，關了門，我們還是以姐妹相稱如何？」

　　「是，娘娘。」蕰蘊壞壞地笑道，「一切但憑娘娘做主。」

　　「妹妹，你再不打她我可就惱了。」璋瑢哭笑不得。

　　「好姐姐，你饒了我吧！」茜宇對著蕰蘊道，「再鬧，敬妃娘娘可就惱了。」蕰蘊一聽立刻笑彎了腰，璋瑢聽了，便上來要撓茜宇和蕰蘊。

　　「娘娘饒命。」二人佯裝求饒，咯咯地笑著。三人抱作一團，好不熱鬧，似乎在她們的眼裡，皇宮的生活還沒開始。

　　翌日，因皇后傳旨免了兩日的晨昏定省，茜宇樂得清閒。聽說一進宮就有皇室家宴，東西兩殿的充容顯得異常興奮，或許在她們看來這是見到皇帝的極好機會。茜宇心下覺得有趣，但也不作理會。

　　昨日聽蘊姐姐說她們三位嬪主是從錦霞宮來的，去時正巧在宮門外遇上蘭妃，便與之一同進去，可那蘭妃不知中了什麼邪，無論是著裝打扮還是行為舉止，竟然處處和瑾貴妃的喜好對著來，被瑾貴妃訓了一鼻子的灰，出來時整個人都蔫了。茜宇和璋瑢聽了自是好笑，但也不好明說，只怕再生出些事端來。

　　待進入亭內，亭子裡的幾個宮女便過來向茜宇俯身請安，茜宇點頭回應，大公主也回過身來，對著茜宇盈盈施禮，「若晴見過恬婉儀。」

　　「公主多禮了。初次見面就擾了公主的雅興，實在慚愧。」茜宇還禮道，心想緣亦果然沒有認錯人。

　　待立定了，細細看眼前的若晴公主，只見她體態均勻，肩窄如削，腰細如束，秀美的頸項現出白皙的皮膚，不施粉黛卻讓人為之傾心。她穿著粉紫色的長裙，腰間束著深紫玉嵌寶腰帶，外披鵝黃色繡雲長衫，微風吹起翩翩衣裙，宛若天仙。可以想像，當年的淑賢皇后又是何等的美貌。茜宇曾聽娘說過，大公主比自己長一歲，如果論太后娘家的輩分，自己還是她的姨母呢。可是眼前的若晴公主，雖然貌美絕倫，卻不似自己這般青春稚氣，十五歲的新嫁娘，眼神裡卻盡是滄桑。

　　在大公主的眼裡，面前這新晉的宮妃，也有著沉魚落雁之貌。雖然年輕，但是從骨子裡透出一股穩重貴氣。」恬婉儀坐。」若晴給茜宇讓座。

　　「公主坐，「茜宇也謙讓道，又說，「公主為何不在壽甯宮，卻在這園子裡？」

　　若晴緩緩坐下，微笑道：「難得回宮，各宮娘娘都前來探望，但若晴擾得各位娘娘不得休憩，好生不安，便帶了幾個宮女來這裡靜一靜。出宮前，這裡少有人來，不想今日卻遇到了恬婉儀。」

　　茜宇沒想到這裡原來也是大公主喜歡的地方，遂道：「本宮覺得這裡寧靜清幽，偶爾來此也會坐坐。」

　　「難得娘娘如此雅興，可惜娘娘進宮晚些，若晴未能早些認識。」若晴公主輕聲道，隨即眼神轉向遠方，口中喃喃道，「終是有人喜歡這裡的。」

　　「公主一人出來，不知太后是否會找尋？」茜宇道。

　　「太后歇息了。」若晴微笑道，「太后身邊的韓嬤嬤知道我在這裡。」又指著那些宮女道，「她們也都是壽甯宮的侍女。」卻突然在宮女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你可是緣亦姑姑？」若晴對那宮女問道。

　　見公主認出了自己，緣亦笑著跪下施禮，「奴婢緣亦參見公主，多謝主子還記著奴婢。」

　　若晴見自己沒有認錯人，十分開心，笑道：「出宮不過一年的工夫，怎能不記得了呢？姑姑快請起。」

　　「原來公主和緣亦相識，「茜宇看了一眼緣亦，「難怪剛才緣亦認得公主。」

　　公主微微一笑，站了起來，用手扶著欄杆，眺望遠方，似在思索。茜宇見她不說話了，便也只是靜靜地坐著。

　　「恬婉儀，「若晴公主突然轉過身來，開口道，「這個亭子還沒有起名，當年先皇建造福園時並沒有這個亭子，這是父皇后來令工匠造的。從前父皇常帶我來這裡玩耍，也答應讓若晴給這亭子取個名字，可是那麼多年過去了，若晴竟未能想出個恰當的名字。」說著她又坐了下來，拉著茜宇的手，眼神裡竟然透出懇求的光芒。

　　「本宮才疏學淺，不敢造次。」茜宇謙讓道。

　　「娘娘何須妄自菲薄，今晚家宴上，就請娘娘給若晴一個答案。若晴不日又要離宮，此去不知何日回來，還請娘娘在若晴離宮前圓了若晴這個夢。」

　　「本宮與公主初次見面，公主就將心願囑託，本宮實在惶恐。」茜宇不明白，彼此從未有過交往，為何見面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公主竟對自己表現出如斯的信任。

　　「娘娘有所不知，這個福園倘若真是個福地，也不會年年冷清只有若晴一人常來常往了。可是若晴這麼多年來，早已對這裡有了深刻的感情。」若晴說著，用手輕撫雕刻著鸞鳳的紅木柱子，動情地道，「如今娘娘也喜歡這個地方，即便日後若晴離了宮，這裡也不會落得淒清。想來也只有娘娘會來這裡，那麼讓娘娘為這裡命名也不為過。還請娘娘不要推託。」若晴望著茜宇，一臉期待。

　　茜宇聽她這麼說，也是十分感動，當下應承道：「既然公主不嫌棄，本宮願意替公主效勞。」

　　「娘娘嚴重了，何來'效勞'一說。」若晴見茜宇應允下來，十分愉悅，「多謝娘娘，那就不打擾了。太后也該起身了，若晴該回壽甯宮去了，晚上在坤甯宮再向娘娘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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