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10)_琴瑣

一〇

　　那皇貴妃細細打量了一下，嘖嘖稱讚道：「妹妹果然是傾城之貌。」

　　「娘娘謬贊。」茜宇福了福身體，道，「娘娘才是傾國傾城，豔壓群芳。」

　　「呵呵，「皇貴妃笑道，「我已是半老徐娘，還談什麼豔壓群芳！」

　　「娘娘說笑了。」茜宇道，微微抬了頭，細細瞧了瞧皇貴妃。她這身打扮從遠處看來極是雍容華貴，近處看來卻也是不失端莊。

　　「妹妹這是要去哪裡？」皇貴妃問道。

　　「回娘娘，臣妾正是要去麟趾宮給娘娘請安，不想竟在路上遇到娘娘。」茜宇答道。

　　皇貴妃聽了，轉頭對身邊剛才說話的那個姑姑道：「樂兒，本宮不是讓你給各位新主子傳話了麼？難道沒傳？」

　　「奴婢不敢。」那姑姑道，「每個宮裡奴婢都是親自去傳話的。」

　　茜宇連忙道：「娘娘莫錯怪了樂姑姑，臣妾確實收到娘娘的傳話，但臣妾心想這是娘娘對臣妾的體貼，臣妾受了娘娘的賞，豈有不謝的道理？所以才想親自過來拜謝娘娘。」

　　「婉儀妹妹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皇貴妃笑道，「怪不得皇后娘娘也在本宮面前誇你呢。」

　　「多謝娘娘誇獎。」茜宇福了福道，心裡卻掠過一絲疑惑。

　　「好了，別多這些禮數了，本宮這會兒往壽甯宮去，一來給老佛爺請安，二來也是想找個地方避避。看你這樣子，想是從壽甯宮來的？」皇貴妃道。

　　「是，娘娘。」茜宇道。

　　「怎麼身邊就跟了一個奴才，宮裡面缺人嗎？」

　　茜宇答道：「謝娘娘關心，是臣妾打發他們回去了。臣妾才進宮，想來走走也好熟悉一下宮中的環境。」

　　「妹妹果然細心，你忙你的去吧！這兩日要辛苦了。」說著回首對身邊的樂兒道，「我們也走吧。」於是一行人隨著皇貴妃逶迤而去。

　　待她們走遠，緣亦才對茜宇說道：「娘娘，您看皇貴妃好大的排場！只可惜她當年生三公主時難產，傷了身子再難有孕，而且三公主也是體弱多病。

　　茜宇心下覺得惋惜，淡淡地說：「主子的事情還是少議論的好。麟趾宮是不用去了，接著呢？」

　　「是景陽宮懿貴妃。」

　　茜宇明媚地一笑，「不用去了，當去錦霞宮吧！」

　　緣亦應了，卻問：「只是奴婢不知為何不用去景陽宮了？」

　　「呵。」茜宇笑道，「皇貴妃都出來了，難道懿貴妃還會開著宮門等我們麼？」

　　緣亦心中一動，笑道：「娘娘英明。」

　　茜宇笑笑，不再理會，就兀自向前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宮女太監，見了茜宇一身婉儀服色，也是畢恭畢敬地打千請安。這皇宮著實大，錦霞宮不比麟趾宮，離壽甯宮很近，而是在皇宮的東面靠北，靠近上書房。想來是因為皇帝寵愛瑾貴妃，才為她安排了這一住所。從壽甯宮一路過來，大約花了半個多時辰，雖然只是四月天，但也走得茜宇香汗淋漓，面若桃花。這一路的風光讓人目不暇接，自是紅磚金頂、玉宇瓊樓，極盡奢華。

　　待到錦霞宮，宮門外的太監讓茜宇稍等片刻，自己進去通報。

　　茜宇默默立著，只見這宮殿外頭看來十分小巧別致，卻又不失豪華。想來就是修建這道宮門，就得花費一番工夫。宮門外停著幾頂轎子，茜宇猜想許是已有很多嬪妃前來參拜了。

　　片刻後，那太監來引茜宇進去，入得宮門才發現，裡面竟然別有洞天，先是一個偌大的花園，園中百花綻放，古木參天。走了好一會兒才見到那富麗堂皇的正殿，在這花園子的一角矗立著，實在別致。

　　茜宇由剛才通報的太監引著進了正殿，殿內雖然有不少的人，卻異常安靜。茜宇正覺奇怪，卻見一班宮女簇擁著一位貴婦人從內殿出來，細細一看，正殿裡竟跪了十來個宮嬪，打扮各不相同，茜宇不由更加奇怪。見那貴婦人坐到上位後，茜宇便知道來人是瑾貴妃，於是盈盈拜倒，口中稱道：

　　「臣妾馨祥宮傅氏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吉祥。」

　　瑾貴妃聽了，只是冷冷地笑看著眼前跪倒的人，不做反應。

　　茜宇當下明白了這裡為何跪了那麼一大班人，心裡頓時不自在，但又不便發作，只得又道：「臣妾馨祥宮傅氏參見瑾貴妃。」

　　瑾貴妃沒想到茜宇竟會再報，不免一怔，隨即白了一眼，頭轉向別處，閑閑地道：「起來吧！」

　　「謝娘娘。」茜宇聽了，便緩緩站了起來，又回頭對那班還跪著的宮嬪道，「姐姐們沒有聽到娘娘的話嗎？還不快都起來。」

　　瑾貴妃聽茜宇這麼說，又不免一怔，卻因她說得有理，也不好發作。那班宮嬪聽了，自然是懂得茜宇的用意，個個心裡感激不已，紛紛站起了身，但興許是跪久了，不免都有些踉蹌。

　　「呵！」瑾貴妃冷笑道，「跪了這麼一會兒，就撐不住了？坐轎子多好啊？多省心哪！皇宮有那麼大麼？來見本宮，竟然個個坐著轎子！怎麼？才受了封，就想顯擺？是做給本宮看的麼？」因為茜宇的話，瑾貴妃心裡已有火氣，見了這景象，便不由得發起火來。

　　「娘娘恕罪。」那班宮嬪見了這架勢，又紛紛跪倒請罪。只有茜宇還站著，十分醒目。

　　瑾貴妃冷眼瞥到她，繼續道：「你們不過是一些充容、充媛、充人罷了，怎麼還嬌貴了？走不了路了？本宮身為貴妃，每日晨昏定省還照樣徒步去壽甯宮、坤甯宮，莫不是你們比本宮還要尊貴？」瑾貴妃訓得酣暢，見那班宮嬪個個花容失色，不免有些得意。

　　「臣妾不敢！娘娘息怒！」那些宮嬪眾口一詞，聲音卻參差不齊，可見是被唬到了。

　　茜宇見了，也不免吸了口冷氣。這時候，又有太監進來報，「啟稟娘娘，裕乾宮敬妃娘娘求見。」茜宇聽說是昨日認識的瑢姐姐，微微定了定心。

　　「嗯。」瑾貴妃只是應了聲，也不按規矩道"宣"。那太監退了出去，不多久，就引了敬妃進來。

　　「臣妾裕乾宮陳氏參見瑾貴妃，娘娘萬福。」敬妃只是福了福身體，並未跪拜。因為按照等級，她無須向正二品以下的宮嬪跪拜，而瑾貴妃此刻也只有從二品的品階。

　　「妹妹多禮了。」瑾貴妃心裡很是不服氣，想當初自己初進宮時只是一個婉儀，而這陳氏竟然能一步登天，一進宮便當上了妃子。

　　「謝娘娘。」敬妃道。此時的她早已換去了上午秀女的打扮，而是穿著寶藍色絹紗金絲繡花長裙，海藍色圍腰，外罩著象牙白藍繡梅花紋紗袍，越發襯得眉如柳，唇如丹。頭上束著梅花髻，嫵媚而莊重，連茜宇也不禁暗暗讚歎敬妃的絕秀容貌。

　　茜宇這廂讚歎著，瑾貴妃那廂臉上卻不好看。她本來就嫉妒敬妃的出身，又見她生得如此傾國傾城，心裡便又多了幾分彆扭。而茜宇也是一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也有同樣高貴的出身，令瑾貴妃妒火中燒，卻又不好扯開臉來，於是只對堂下跪著的那班低等宮嬪大光其火。

　　其實在茜宇眼裡，瑾貴妃何嘗不是絕世美女——一雙丹鳳眼明亮誘人，肌膚嬌嫩白皙，唇不點而紅，體態輕盈，妖嬈動人。她之所以能得到皇帝如此眷顧，美貌自是毫不輸人，只是這份恃寵而驕的脾氣著實讓人不喜歡。

　　「你們看看你們的樣子！不要以為進了宮，有了封號，就是尊貴人了，就可以眼裡沒人了！在這個皇宮裡，除非你大過本宮，不然永遠都給本宮夾著尾巴做人！都聽明白了麼？還有，在宮外那些愛跑愛跳的習慣，少往宮裡帶！本宮可不想因為你們品行不端而讓皇后娘娘責怪！」瑾貴妃嘴上雖然是在責駡那些宮嬪，實則含沙射影地在向璋瑢和茜宇示威。二人都是極聰明的人，豈能不懂這話裡的意思？茜宇心中更是一陣欷?#91;，難道她也曉得我跑去藩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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