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2)_琴瑣

二

　　「怎麼能選不上？」碩王妃拉起女兒，顏色肅然，「你是王府的千金，怎麼能選不上？娘同你父親都是皇親國戚，身份尊貴。倘若不是，你也不會被挑中參選。這次你去，若是選不上，我們王府就會遭人笑話。你父親雖在朝廷上有權勢，但那些直著眼、等著看笑話的人也不少。」

　　「娘……」傅茜宇愣愣地望著母親。

　　「宇兒，這次你三哥失蹤，你隻身跑出去尋他，雖然我們極力掩飾，但還是被一些外頭的人知道了。藩營險惡，你父親為防不測才上請皇帝派兵去邊疆尋你，卻因皇上欣然應允，更因此遭到他人嫉恨。那些人個個言之鑿鑿，只巴巴兒望著王府再鬧笑話！這次你若選不上，他們定然會說我們碩王府的女兒不懂規矩，缺乏家教。若是那樣，你讓你父親的顏面何存呢？」碩王妃說著，止不住落下眼淚，心內的愁苦何止一般。

　　「娘！」傅茜宇萬般委屈無處可訴，只是撲在母親懷裡痛哭。為什麼偏偏是她來承擔這一切？她不願意，真的不願意，可卻那樣無可奈何……

　　是日夜裡，傅茜宇盈盈立於閨閣回廊之上，俯視著園內各處景致。花團錦簇的春色即便在夜裡也能感受到它的盎然生機，可她卻聞不到任何香氣……此時，在她的心裡，一切都顯得了無生趣。

　　「小姐，怎麼不回屋？小心吹著風了。」華嬤嬤過來給茜宇披上了一件斗篷。

　　自打出生，茜宇就是由華嬤嬤伺候長大的。華嬤嬤從宮裡出來多年，閒暇時就會講些宮裡的故事給小姐聽。茜宇雖然會好奇，可有些事情聽多了，便對那個皇宮生了抵觸之情，故而每次皇宮舉行宴會，款待誥命貴婦、世家千金，她都推辭身體不爽不去參加。

　　「嬤嬤，我真的要去那個皇宮，去那裡度過以後的日子嗎？我再也見不到爹爹、娘還有哥哥嫂嫂和小侄子們了嗎？」華嬤嬤對茜宇來說不僅僅是伺候自己的奴才，更是一個貼心的長輩。

　　「我的好小姐！」華嬤嬤勸道，「這事兒奴才也不好說。之前奴才對小姐說的那些個事兒，未必都會發生——在宮裡過得好不好，那還是要看自己的。」

　　「嬤嬤，倘若我進了宮，還請你好好照顧我爹爹和娘。」

　　「難道小姐不要奴才跟您進宮嗎？」華嬤嬤以為茜宇會讓自己跟著進宮的。按例律，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小姐是可以帶自家奴才入宮的，何況茜宇是親王的女兒，雖無封號，但也是身份尊貴。

　　「這怎麼行！華嬤嬤你大好的青春都已經奉獻給皇家了，難道我忍心再讓你回到那裡度過晚年嗎？」

　　「小姐……」華嬤嬤很是感激，抹淚道，「小姐這一去，老奴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您呢……」

　　「華嬤嬤，我乏了，我們回房吧。」茜宇不想二人在園子裡傷心。沁園裡原本只有父母兄嫂帶給自己的無盡的歡樂，她不願意破壞這一切。

　　四月初九，宮裡來了太監嬤嬤四人對茜宇進行檢選。這是皇室對三品以上官員家女兒的特殊待遇，而出身平平的秀女則必須進宮參選，即便第一輪過了，最後見的也是皇后而不是皇帝，品貌出眾者也只能被封為六品充容，日後的升遷全靠自己的運氣。

　　依後庭制度，充容之上有皇后、皇貴妃、懿貴妃、貴妃、六妃、六嬪、六婉儀；充容之下有充媛、充人兩個品階，只是人無定數。

　　三品以上官家女子，入宮後依其父兄官職、個人品貌可被封為五品婉儀至三品正妃；日後幸有娠者，晉封升遷也非難事。

　　「公公、嬤嬤辛苦了。」碩王妃和顏悅色，一派大家之風。

　　「王妃萬福！」四個奴才忙不迭地跪地請安。

　　碩王妃微微一笑，「今日還要辛苦你們，不必多禮。冬雪，看賞。」侍女冬雪應聲遞上了四封紅包。

　　「奴才謝王妃賞。」四個奴才領了賞齊聲叩謝。

　　碩王妃回首對華嬤嬤道：「去請小姐來，就在我屋子裡檢選吧。」華嬤嬤無奈應諾，只得轉身離去。

　　茜宇到來時，傅嘉的兩位側妃和兩個兒媳都已到了碩王妃屋中。

　　「娘、姨娘、嫂嫂。」茜宇向長輩們請了萬福。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罩衫長裙，梳著如意髻，通絨草花做的簪子斜插著，和平時大大咧咧的打扮大為不同，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宇兒……」碩王妃拉著女兒的手，含笑打量著。平時只知女兒嬌俏可愛，卻不知她竟有著這般傾國傾城之貌。

　　茜宇神色微涼，低低道一聲：「娘，宇兒準備好了。」

　　碩王妃察覺到了女兒的悲傷，也忍不住眼眶微紅，轉頭對宮裡來人吩咐，「辛苦你們了。」

　　「奴才遵命。」說著，兩個嬤嬤領著茜宇到屋裡頭去，兩個太監在外頭候著。

　　入得屋內，一個嬤嬤便對茜宇請了個萬福，「奴才斗膽，請小姐……將衣衫褪盡了。」

　　「褪……褪盡了？」傅茜宇一臉緋紅，隨即吸了口氣，慢慢地脫下衣裳。

　　儘管茜宇事先已從華嬤嬤那裡知道了，檢選時要脫衣檢查身體，但真要這麼做時，還是不免羞澀。

　　待衣衫褪盡了，兩個嬤嬤在茜宇的身上上下打量著，不時耳語幾聲。

　　茜宇身材勻稱，略嫌瘦削，膚白如玉，玲瓏剔透。一個嬤嬤走上來，伸手要摸茜宇的身體。雖然這些過程華嬤嬤早都跟她說過，但一個姑娘家這般赤身裸體地站在陌生人面前，還要被撫摸檢查，茜宇早已羞得腦袋裡一片空白。那嬤嬤在茜宇的背上、腰上輕柔地撫摸著，弄得茜宇奇癢難當。幾番折騰後，二人滿意地退後兩步，請萬福道：「奴婢伺候小姐穿衣。」茜宇長舒一口氣，待整裝跟著二人出了房門，一見母親便撲了過去，淚如泉湧。

　　「宇兒乖。」碩王妃也是過來人，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大選，兩個嬤嬤對女兒做了什麼她很清楚。

　　「妹妹，嫂嫂送你回房。」兩位少夫人過來攙著茜宇。她們也是貴族家的小姐，自然也經歷過這些，只是因為各種緣由脫離了那個"苦海"。

　　「嗯。」茜宇收了悲容，一刻也不願意多留於此，順從地跟著兩位嫂嫂走了。

　　「恭喜王妃！奴才在宮裡也未見過小姐這般美貌的嬪妃。小姐來日進宮後，定能平步青雲，大富大貴！」一位嬤嬤說道。

　　聽到她如此稱讚自己的女兒，雖言辭有誇大之嫌，碩王妃還是忍不住悲喜交雜，只吩咐道：「冬雪，賞。」冬雪又應聲遞上了四錠銀子，喜得那四個奴才連連跪地磕頭。

　　「請小姐明日寅時進宮參選。奴才們告辭。」

　　「德全，送客。」碩王妃點頭默許。待那德全再折回來，她吩咐道，「去議事院找王爺，請王爺今日早些回府。」

　　夜裡，碩王府花廳裡擺了家宴，一家人齊齊地在一起吃飯，卻沒了往日的談笑風生。

　　這段日子傅嘉都很晚才回府，不知是朝廷太忙，還是為了其他。飯桌上，他只喝酒不言語。眾人見他這般也不敢說話，一頓飯就早早地結束了。

　　回到沁園，茜宇看到華嬤嬤在收拾東西。閨房裡空蕩了很多，華嬤嬤瞭解她，知道很多東西她是捨不得落下的。

　　「小姐，世子爺和世子妃來了。」子音進來通報道，眼睛紅紅的，定是捨不得小姐，躲在哪裡哭過了。話音方落，傅憶祖便攜了妻子嚴清秀款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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