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失蹤的王妃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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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坐在古箏前凝氣聚神,纖巧玉指如春風拂水面一般彈奏起來。衛雲娘、杜秋娘聞她彈奏的是名曲《出水蓮》,又驚又喜,水中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足見紅豆的慧心。衛雲娘與杜秋娘對視一眼,一人持簫,一人持琵琶,伴著紅豆指下的音律,相附相和起來。三個人具有難得的默契,將這曲子演繹到了從未有的最佳境界,等到曲終音止,三人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杜秋娘笑道:「此曲本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紅豆嫣然笑道:「秋娘姐姐可有了自賣自誇的嫌疑了。」衛雲娘和杜秋娘聞言又大笑起來。 衛雲娘為紅豆和杜秋娘各斟了一杯酒,正要說話,外面的閣樓下傳來喧嚷聲,走到窗前向下看去,不禁皺起眉頭。「在本公子面前還擺架子?我肯過來捧場是你們紅袖閣的造化!」紅袖閣的鴇母賠著笑道:「公子說的是。只是今天姑娘有些不方便,不如叫其他的姑娘陪您。」接著就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就是嘛,難道公子嫌棄奴家曲不佳,舞不美?」 那公子冷笑一聲,「我今天非要見到『紅袖雙姝』不可。」然後向樓上闖來。衛雲娘轉過頭,「這個人最為難纏,要想打發他恐怕要費些工夫。」紅豆也向外張望,看到外面人時臉色一變,怎麼會是這個草包?自己萬不能被他撞上!她來到衛雲娘身邊,「姐姐,小妹與外面那人有些過節,不能與他碰面,你幫妹妹尋個地方避一避。」外面的人已到牡丹廳門口。衛雲娘四處望瞭望,急道:「現在不能下樓,可這廳裡面也沒什麼地方好藏身啊!」 紅豆看到偌大的圓形酒桌,眼睛一亮,將罩在酒桌上的紅絨桌布掀起,下面的空當足夠藏身,轉頭笑道:「看樣子只能委屈在這下面藏一會兒了,兩位姐姐要早些將他打發走才好。」於是彎腰鑽入酒桌底下。 衛雲娘正奇怪紅豆和外面的錢七公子有什麼過節,那蠻橫公子已經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身邊還跟著兩個家丁,還有幾個舞姬,「名氣大了,架子也大了,連我錢七也敢搪塞。」衛雲娘露出慣有的笑容,「雲娘哪敢在錢公子面前擺架子,只是今天身子有些不適所以才謝絕見客。」 錢七冷笑道:「身子不適?擺這麼一大桌的酒席為了哪樁?」一拳頭砸在酒桌上,頓時桌子上的碗兒碟兒叮噹亂響,旁的人沒覺得怎樣,可把躲在桌子底下的紅豆恨壞了,她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在心中暗罵:這個草包一點兒也沒長進。 一名舞姬忌恨衛雲娘與杜秋娘平日裡出盡風頭,故意添油加醋道:「想必雲娘和秋娘要招待什麼貴客吧?」錢七臉色更加難看,「貴客?我錢七就不是貴客?惹火了我——哼,一把火燒了你這紅袖閣。」 他這句話把一旁的鴇母嚇壞了,連忙沖著衛雲娘和杜秋娘使眼色。衛雲娘歎口氣,正要說些軟話,門口有人冷冷地說道:「只怕你還沒有這個本事。」衛雲娘見了此人又驚又喜,「六——爺。」桌子下的紅豆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又聽衛雲娘稱呼那人為六爺,心裡暗自思忖:莫非——是他。 紅豆心中猜想的不錯,來人正是六王爺玄夜。玄夜看也沒看錢七一眼,徑直地走到衛雲娘的身邊,剛要開口說話,錢七就幾步來到他的面前,「你敢小瞧我,得罪我就是活得不耐煩,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桌子底下的紅豆搖頭笑了笑,這草包要吃虧。 玄夜的臉上籠了一層霜,狹長鳳目中的寒意越來越濃,剛想發作卻聽到有人竊笑,「有的人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眾人吃了一驚,轉過頭向後看,見門口不知何時站立著四個男子,前面的兩個相貌極為出眾。眾舞姬看了看玄夜,又看了看門口這兩位,暗暗驚歎,今天是什麼日子,怎會一同出現三個各具特色的俊美男子? 兩個舞姬按捺不住心中愛慕之意,迎了上去嬌聲笑道:「公子看著眼生得很,是第一次光顧紅袖閣吧?」其中一個男子目光冷冽如刀鋒,冷著臉,「讓開。」那舞姬立即駭住,怯怯的不敢靠前。這兩個人的聲音,紅豆是再熟悉不過了,立時頭痛起來,這兩位爺也跑到這兒來了? 玄夜初見玄鳳和玄麟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但那一點點驚訝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風的微笑,「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九弟、十二弟。」衛雲娘和杜秋娘是知道玄夜身份的,聽玄夜對玄鳳、玄麟的稱呼,都吃了一驚。 玄夜來到酒桌旁,指著座椅道:「九弟、十二弟請。」玄鳳、玄麟笑著走了過去,坐到玄夜的對面。錢七見憑空多了四個人,又與玄夜稱兄道弟的,便在心中嘀咕起來,這人多了好幾個幫手,自己今天卻沒帶那麼多的人,所以已然沒有剛才的囂張氣焰,站在那兒揣摩怎樣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玄鳳看到杜秋娘髮髻上的碧玉簪,目光微凝,果然看著有些眼熟,不過他平日裡又何曾留意女人的首飾,所以他不確定是不是三夫人的那一個,於是看向身邊的左翼。左翼立即明白他的心意。杜秋娘見玄鳳一直注視著自己,臉不由紅了紅,就在這時身前人影一閃,有人說了一聲,「得罪了。」杜秋娘只覺得頭上有異,抬頭一看,自己的簪子已落入左翼的手中,頓時愕然。 左翼仔細看了看道:「主子,這支正是三夫人的碧玉簪,與錦蘭、翠香描繪的一模一樣,上面雕刻著百鳥朝鳳的圖案。」玄鳳見玄夜不解地看著他,便道:「想必六哥也聽說九弟的三夫人慘死府中的事情,三夫人的一些珠寶首飾也一起離奇丟失,手下的人查出三夫人的碧玉簪落到這位姑娘的手中,所以過來一趟問問緣由。」又將目光轉向杜秋娘,緩緩問道,「不知杜姑娘如何得來的這支簪子?」 杜秋娘的臉有些泛白,「自然——自然是買來的——就在前面街口的名為『恒家老店』的玉器行。」玄鳳點點頭,示意左翼一眼,左翼就將手中的玉簪交還給杜秋娘。杜秋娘怯生生地看著玄鳳,玄鳳緩聲道:「姑娘花銀子買了它,那麼它自然歸姑娘所有。」知道這簪子的來歷,杜秋娘是怎樣也不會再將它插入發間的,一臉無措地站在那兒。 香風陣陣,一群舞姬嘻嘻哈哈地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女子嬌聲笑道:「雲娘、秋娘,你們這裡好熱鬧。」看到玄夜,迎了上去,「六爺又來捧雲娘的場來了,什麼時候也惦記惦記奴家。」另外的女子看見玄鳳、玄麟,也一窩蜂地圍了上來,「兩位公子生得好俊俏,從哪裡來?姓甚名誰呀?」 因為桌布尚未及地,所以桌子底下與外面的空氣是流通的,濃烈的香粉氣讓桌子底下的紅豆呼吸一窒,皺著眉頭暗暗叫苦:外面的姐姐們到底塗了多少脂粉?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但即使這樣,還是覺得刺鼻的香味越來越濃,自己的呼吸越來越不暢,鼻頭越來越癢。 酒桌邊的玄麟對突然來的這些鶯鶯燕燕還算客氣,面帶微笑,沒有明顯的推拒,玄鳳的臉上早已露出厭煩之色,一張俊臉冷若冰山。偏偏這群女子不懂得察言觀色,還是不停地往他的身邊靠,玄鳳忍不住正要呵斥,卻聽到桌子底下有人「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 這聲音不大不小,玄鳳、玄麟、玄夜等人聽得真真切切,立時愣住。衛雲娘、杜秋娘這才想起桌子底下還藏著個妹妹。紅豆用手捂著嘴,哭喪著臉暗暗叫苦,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在心裡面不住地禱告著,自己這個噴嚏切莫讓人聽見。然而她的美夢很快就破滅了。外面的玄鳳沉聲喝道:「什麼人?出來!」紅豆心裡明白無論怎樣也是躲不過,萬般無奈下,慢吞吞地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 如果說能在玄鳳、玄麟、玄夜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藏個大活人,而他們三個卻都不知曉,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大意外的話,那麼當他們發現紅豆的小臉兒從桌子底下露出來的時候,對這三人而言就是個天大的意外。紅豆咧著嘴,朝玄鳳、玄麟乾笑了兩聲,又朝另一邊的玄夜尷尬地笑了笑,「幾位——主子——好!」玄鳳等人誰也沒說話,因為他們太意外,以至於還沒有消化他們眼前所看到的一幕。 玄麟吃驚之後,露出新奇好玩的表情,玄夜吃驚之後,愣了一會兒就恢復如常,玄鳳吃驚之後就慢慢演變成滿臉的慍怒。廳內除了衛雲娘和杜秋娘以外的舞姬同時噤聲,看著紅豆,心裡面一同納悶,桌子底下為何冒出個大姑娘? 站在一角的錢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張大嘴巴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他氣急敗壞地向紅豆走了過來,「原來你這臭丫頭躲到這兒來了,這回看你往哪裡跑?還不乖乖地和我回去!」一隻手向紅豆的手臂抓來。 不過就在他的手快碰到紅豆衣襟的時候,一個不防備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扔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紅豆吃驚地看著玄鳳,這傢伙的臉陰沉得好可怕,她看了一眼屋角那邊「哼哼呀呀」的錢七,心有餘悸地退後一步。看樣子玄鳳這回可是真生氣了,他會不會也把自己像那樣扔出去?玄鳳擰著眉,臉色鐵青地向紅豆走過去,「不是說你身子不適,早些回房歇著去了嗎?怎會歇到這兒來了?」紅豆向後退著,「這件事——說起來——有一點複雜。」玄鳳一步一步地逐漸逼近,冷笑道:「學會說起謊來了,你一個小丫頭到這裡來做什麼?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紅豆繼續向後退著,臉上努力地擠出個笑容,「那個——說謊——是有原因的。我自然是有事才來這兒的。這裡既然幾位主子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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