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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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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石越對於辦報紙一定很在行,既然中書省想辦《新義報》,朕以為就讓石越主編如何?」趙頊對於辦《新義報》倒並不反對,但是他的建議卻未免讓王安石哭笑不得。 「臣以為石越在中書省檢正三房公事,事務煩忙,又要顧及白水潭學院諸事,恐無暇脫身。臣推薦許將、彭汝礪、許安世三人為編輯,陸佃為主編,必然不負陛下所托。」王安石從容答道。他舉薦的三個編輯,全部是狀元,其中許將更是文采出眾,深受趙頊器重,曾經免試為知制誥,三日三遷;而彭汝礪也是深受王安石器重,做過國子直講,為人正直敢言;許安世則是陸佃的學生,陸佃又是王安石的學生。 如此陣營,趙頊自然照準。而《新義報》單單是三個狀元做編輯,就已讓人炫目,當時的狀元,便是和天上的文曲星相比,在老百姓眼中,實際上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熙寧五年閏七月二十五日,晴,《新義報》創刊,首發十萬份,其中由驛亭送往全國各路府州軍縣官員的報紙占兩萬份,汴京賣掉八萬份,超過《汴京新聞》,成為大宋第一大報。 做為官方報紙的《新義報》,影響力遠遠超過《汴京新聞》,雖然模仿《汴京新聞》的體例,但是這份報紙的特殊身份,無疑使它具有了官方喉舌的意義。因此對報紙的控制權,同樣會牽動許多人敏感的神經。 在《新義報》創刊三天之後,已經身為經義局編撰的王雱被任命《新義報》副主編,成為《新義報》的太上編輯,因為《新義報》完全是一個新生的機構,而且不涉及具體的政務,因此王雱並無回避的必要——雖然馮京提出宰相子侄最好回避,但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而石越則被突如其來的事務給忙瘋了:王韶不斷的要錢要糧要兵器要衣服,冬天就要到來,將士們沒有寒衣怎麼行?一方面要和文彥博這個老頭子溝通,一方面要小心處理王安石的關係,還要去軍器監這個名義上的下屬機構和呂惠卿打交道,石越一天差不多有半天時間是在馬車上。幸好曾布和自己關係不錯,和三司那邊的溝通還算比較順暢;而呂惠卿辦起事來也很痛快,處事利索,且對人和氣,讓石越竟不由有點欣賞,很多時候,石越幾乎要懷疑《宋史》把這個男子名列《奸臣傳》,是不是出於成見。 「眼見一天天入冬,從各地都作坊調集寒衣,時間上只怕來不及。將士們受凍,影響戰局,不是小事。」 「京師的絹、布、棉花也不能全部徵購完了,十月一到,就有例行的賞賜,數十萬禁軍,上萬的官員,還有數十萬戶的老百姓,都需要這些東西過冬,畢竟京師是根本之地。若到時候再去徵調,說什麼都有點來不及。軍器監我才上任,之前準備不充分,我亦覺為難。」呂惠卿向石越攤攤手。石越卻不去看他,調集不了應有的寒衣,不是他的責任,呂惠卿如果想向他石越訴苦,只怕是找錯了對象。他把目光轉向文彥博,果然,文彥博急道:「兵者,國之大事。從陝西調集一些,川峽來的全部運往前線,再加京師的儲備,應當夠了?」 呂惠卿搖了搖頭,「軍器監的儲備,不到兩萬。可是因為胄案改軍器監,又接連出了事情,沒有人理會到這件事情,當時正是盛夏,誰會去想冬衣呢。」 王安石望瞭望政事堂外的那棵大樹,沉著臉說道:「無論如何,前線將士的供需一定要保證。」王韶的每一次勝利,都是給皇帝和新黨的一劑強心劑。 呂惠卿聽王安石定了基調,忙改口笑道:「雖然困難重重,但未必沒有辦法。」 「吉甫,你有何良策?」王安石問道。 「京師唐家棉紡行的棉花和棉布,有十萬之巨,朝廷可先全部買下來,再募集民戶、成衣店連夜開工,再加上軍器監的工匠一起,二十萬冬衣,半月可就。然後再叫薛向從江准諸路調集棉布過來售賣。那麼就可以先應這個急了。」呂惠卿笑道。薛向是六路均輸使,總管新法中六路均輸法的實踐。 文彥博皺眉道:「十萬匹棉布,要多少錢?再說馬上入八月,薛向有三頭六臂,現在才徵調,十月之前這些布進京是不可能了。唐家棉紡行的棉布沒有了,老百姓怎麼辦?到時布價定然飛漲。」 呂惠卿笑道:「我就不信薛向沒有一點儲備。唐家在江准積屯的棉布棉花,也決不會少。若朝廷再敦促唐家租用官私船隻向京師調運棉布,或者讓薛向先向唐家借一點先供給京師,當可解此困。」 王安石不經意的看了石越一眼,問道:「子明,你以為如何?」石越和唐家的關係,眾所周知。 石越琢磨著呂惠卿的話,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除了讓薛向向唐家「借」棉布這個主意不利於唐家之外,別的似乎都對唐家有利。這呂惠卿就這麼好?見王安石相問,石越連忙答道:「這也未必不是一個好辦法。不過如果僅向唐家一家買,只怕招惹物議,不如多向幾家買比較好。」 王安石點點頭,道:「也好。不過『借』就不必了,薛向如果不夠,向唐家買便可,免得招惹物議。朝廷連這點事都辦不好,我輩有何用?」 會議結束之後,石越婉拒了馮京的邀請,急急回到賜邸。他實在不明白呂惠卿是什麼意思,有一個自己捉摸不透的對手,讓他感到很不舒服,所以非得弄明白不可。 剛進家門,才吩咐了侍劍去請唐棣,就見潘照臨迎了出來,一面笑道:「公子,你看看誰來了。」 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了過來:「子明賢侄,別來無恙。」 他抬頭一看,不由愣住了,「唐二叔,你怎麼來了?」站在他前面的,正是胖彌陀一樣的唐甘南,此時正笑嘻嘻的向自己打著招呼,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唐棣,另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小男孩,身著一襲雪白的絲綢長袍,腰間紮著黑色的綢帶,顯得英氣勃勃,長相不象唐甘南,倒有幾分象唐棣。 見石越打量著這少年,唐甘南沖那個少年笑道:「康兒,還不見過子明兄長。」原來這個孩子就是唐甘南的次子唐康,表字康時。 唐康上前幾步,揖禮道:「唐康見過兄長。」眼睛一邊不安份的打量著石越,石越在每個少年的心目中,都是一個傳奇。 石越連忙牽起他的手,笑道:「一家人,不用拘禮。來,進屋談。」 眾人進座坐好,石越問了唐康幾句話,見唐康答對落落大方,心裡便有幾分喜歡這個孩子,因笑道:「二叔,康兒他日必成大器。」 唐甘南咪著眼睛笑道:「他能不能成大器,就看賢侄你的了,我把他送到白水潭,就算偷了這個懶,這孩子就交給賢侄和長卿調教了。」 石越笑了笑,「二叔放心,少不了還一個少年進士給你。」 眾人哈哈大笑。 唐棣因笑道:「說到少年進士,倒真有一個出色的。」 石越好奇心起,端了茶先不喝,停在手中問道:「毅夫說的又是何方英傑?」 唐棣笑道:「此人與我同榜進士,姓蔡名卞,聽說是王安石的學生,十二歲中進士,比他同時中進士的族兄蔡京要年輕十多歲,現為江陰縣主薄,今年亦不過十四歲,任上推行改良青苗法、合作社,興修水利,端的是個奇才,當地百姓把他和甘羅相比。」 石越自然知道蔡京和蔡卞,一個是千古奸相,對北宋的滅亡負有重要責任,一個是王安石的「愛婿」——不過現在還不是——王安石幼女待字閨中,他倒是知道的,只不過他不知道女孩子他已經見過了。然而此時聽到蔡卞不過十四歲,亦不由咂舌驚歎。 唐甘南笑道:「這個蔡卞我也知道,江陰縣的幾個錢莊,我們都是和本地的士紳聯合建的,有一家錢莊利息高了點,被他當天就給封了。罰了三千貫,真是雷厲風行的人物。他堂兄蔡京在錢塘,和夷人打交道,雖然有幾分才具,不過貪財愛色,沒什麼風評可言,我們就送了不少錢給他。此人吃東西最是挑剔,說起來子明你的排場比起他,就遠遠不如了。」 「蔡京,呵呵……」 石越搖了搖頭,心裡有幾分好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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