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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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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聽到雲富楊把他們稱讚成南大營的柱石時,四人的臉上全都露出了紅光。而雲富楊趁熱打鐵,把四人的功績一概吹噓了個遍,他們便愈發覺得這位副統領實在是上路,不免又多喝了兩杯。觥籌交錯間,誰也說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喝酒跟喝水似的,轉眼間就喝空了四個罎子。 雲富楊已經喝出了一身燥汗,他的酒量是早年就練出來的,往日以一對二以一對三都沒有問題,而今天要對付四個同樣是摸爬滾打沙場上練出來的都指揮使,未免有些力不從心。但一想到事後能夠得到的豐厚回報,他只能不斷地掐自己的大腿來保持清醒,最後甚至乾脆用藏在凳子底下的馬刺刺自己的小斷定四人全都醉得差不多了,他方才拍巴掌送出了暗號。緊接著,一個黑衣人便掀簾而入,看清了這裡的景象之後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雲大人果然好本事,放心,你那些部下我已經派人去安排了,斷然不會讓一個人洩露了消息。事成之後,他們算是你的人,自然會水漲船高,到時候感激你只怕還來不及。雲富楊已經是頭冒冷汗,見這黑衣人如此直言不諱,不免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畢竟,他做的事情對於軍人來說不啻是最大的背叛和羞辱。正當他想要色厲內荏地警告一句時,桌子邊上原本昏睡著的一個都指揮使突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轉身正對著那黑衣人。 「你是誰?」 第五十六章 兄弟鬩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雲富楊和黑衣人同時呆了一呆,而雲富楊居然又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一種殺人滅口的衝動。好在他還保留了幾分理智,那可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親兵,那是南大營左廂都指揮使榮慶。倘若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裡,那麼,左廂五千人轉眼就要炸鍋! 他用求救的目光望著那黑衣人,而黑衣人在沉吟片刻之後,突然將斗篷放了下來,露出了那張略顯陰鶩的臉。而只看了一眼,雲富楊便蹬蹬蹬連退幾步,直到無路可退方才停下了腳步,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驚駭。 他一定是看花了眼,不可能,絕不可能!那位華陰郡王早就死了,連屍骨也下葬三年多了! 而醉醺醺的榮慶在歪著腦袋看了一陣之後,突然嘿嘿笑了起來:「我就知道雲副統領一下子把我們四個都請來喝酒沒有道理,所以剛剛喝了一半吐了一半,果然是沒錯。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和雲富楊勾結,把我們四個灌醉!只可惜,我在外面還有好幾十個人,要是一個時辰之後沒有消息,只怕整個南大營都會知道你的勾當!」 李明嘉瞥了桌上呼呼大睡的剩餘一個人一眼,又用漠然的目光看了看榮慶,隨即冷笑道:「我奉皇上旨意接管南大營兵權,你不過小小左廂都指揮使,敢違抗聖旨?」 「放屁的聖旨,誰不知道如今朝中是太后說了算?」 榮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但很快便清醒了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驚懼。能夠提防到雲富楊使詐,他當然不是什麼直腸子的人。京城中的變故他幾天前就知道了.如今既然有人聲稱有皇帝聖旨,難不成是太后出了什麼變故? 見榮慶臉色陰晴不定,李明嘉知道自己的話語已然奏效。心中地自信頓時更強了。非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隨便殺人。哪怕事後在南大營殺一個血流成河,如今也只能以安撫為上。京城的範志明固然是投了皇帝這一邊,但據可靠消息,北大營可是還在田菁手裡,若是不能控制南大營。那麼,便無法擁有絕對的優勢,到頭來說不定局勢還會重新倒向太后。 「識時務者為俊傑,想必榮大人心中清楚。」李明嘉先前對南大營地四廂都指揮使都有所研究,因此此時一轉眼便有了主意,「打開天窗說亮話,提舉侍衛親軍司范志明范大人如今已經對皇上效忠,而太后已經病重,如今在慈壽宮昏迷不醒。如果你這個時候走對了。那麼將來便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外頭你留地那些人都不管用,否則。我怎麼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和你說這些?」 李明嘉這通軟硬兼施的話讓房間中的氣氛又僵硬了下來,而一旁的雲富楊卻沒工夫去思考對方是否在虛言恐嚇。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這位突然死而復活地華陰郡王身上。這一位分明是江東王的兒子。昔日的太子,如今怎麼會從了皇帝?這件事的背後是不是會有陰謀?他已經上了賊船。可千萬別被人誑騙了! 榮慶已經是滿頭冷汗,但他並沒有去詢問這是否皇帝的旨意,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太后真的病倒了?」 李明嘉聞言大喜,立刻答道:「若不是太后病倒,皇上怎會有這樣的旨意?」 「這話說得真好,也只有太后病了,方才有魑魅魍魎出來上竄下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在場三人全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雲富楊率先循聲望去,一看清楚來人便禁不住一個踉蹌,心中暗自叫苦。往日這些宗室王孫一個都看不見,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居然一下子出現兩個?聽後來這位的口氣,分明是和先來這位目地迥異。同樣是江東王的兒子,如今怎麼好似仇敵? 李明嘉一個旋風似的轉身,迅速讓自己擺脫了背後受敵地不利位置。然而,他卻萬萬無法接受自己看到的那個人——那個他曾經確信已經掌握在手中,可以作為砝碼要挾崔夙地嫡親弟弟。那些人明明告訴他,李明澤已經掌握在手,那麼,他怎麼從嶽州逃脫,跑到這千里之遙地京城來的? 「五哥,久違了!」李明澤笑吟吟地和李明嘉打了個招呼,臉上猶自帶著那種招牌式地漫不經心,「算起來當年京城一別,已經有三個多年頭了吧?」 看到李明澤出現,李明嘉自然知道事情不好。最最可慮的是,倘若李明澤已經和太后通過了氣,那麼就代表著,他和皇帝的很多謀劃,太后根本就都知道了!即便退一萬步說,李明澤只是和崔夙重新搭上了線,他也失去了最重要的籌碼。只憑那兩個人昔日的養育之恩,誰能擔保崔夙那丫頭不會壯士斷腕?但凡有陳家血緣的女人都分外瘋狂,即便她姓崔,畢竟還是流著太后的血脈! 「少說廢話!」他狂怒地打斷了李明澤的繼續敘舊,厲聲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五哥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你是怎麼進來的,我就是怎麼進來的!」李明澤慢條斯理地說,心裡卻在暗暗計算著時間。外頭的事情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很難說得准,時間對於他而言正是最重要的。他當然也想過先從北大營調兵過來,用雷霆萬鈞的手段把這裡的事情平息掉。然而,田菁終究是太后的人,而且他的身份同樣見不得光,到頭來即便挽救了危機,他卻不可能撈到任何好處。與其如此,他唯有用自己的人冒一點險了。 見李明嘉眼露凶光站在那裡,他便故意在胸口處掏了掏:「說起來我也有密旨呢,不過和五哥的不同,那是太后的手詔,五哥你要不要看一看聽一聽?這兩兄弟之間的對話始終針鋒相對,不單單是雲富楊心中驚疑,就連榮慶也感到陣陣棘手。他已經覺察出來了,這是一場太后和皇帝之間的交鋒,若是站錯了隊,將來只怕是連根汗毛都剩不下來,更何況他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一邊自稱是奉了皇帝旨意,一邊卻稱是持有太后密旨,他該怎麼辦? 他悄悄靠近雲富楊身邊,用極低的聲音問道:「老雲,這個節骨眼了,我也不和你計較剛才的事,這兩個人你認得麼?」 若是換成以往,榮慶的大度一定會讓雲富楊如釋重負,但此時此刻,他卻感到一陣深深的苦澀。沉默良久,他方才勉強迸出了一句話:「那個穿黑衣服的是曾經辦過喪事的華陰郡王,那個穿藍衣服的是新平郡王,都是廢帝江東王的兒子。」 第五十七章 初仗告捷 兩位王爺? 榮慶先是瞠目結舌,然後便不禁斜眼去看雲富楊。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他立刻吃了一驚。只見雲富楊的額頭上滿是冷汗,整個人還在那裡簌簌發抖,右手甚至無意識地按在了腰刀上。見此情景,他更覺得今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心中不禁異常焦躁。 事情突然陡轉直下到這個地步,李明嘉心中怒極,兩眼更是閃現出了擇人而噬的凶光:「七弟,你是真的要和我作對麼?」 「五哥,你也知道,我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李明澤慢吞吞地從懷中掏出一份明黃封皮的摺子,正要打開念時,忽見眼前寒光一閃。說時遲那時快,他腳下不動,身子卻忽然往下矮了一截,然後趁著李明嘉一擊落空,他雙手支地腳下一個橫掃,疾攻對方下盤。 兩兄弟昔日在為皇子的時候,互相之間沒少切磋過,因此李明嘉在一招無果之後,立刻下意識地騰空而起,同時立刻將右手那把用力擲了出去,仰天打了一聲呼哨。 聽到這一聲,李明澤再也不敢怠慢,將右手密函換到左手,複在腰中一抹,手中立刻多了一柄明晃晃的軟劍,頃刻之間就和李明嘉打成了一團。 聽到呼哨聲。榮慶立時渾身一震,卻只見雲富楊臉色數變,腳下竟突然向場中踏進了幾步。雖說他說過既往不咎的話。但剛才的過節非輕,又牽涉到立場問題。他不敢再猶豫,忽地拔出腰刀擋在了雲富楊跟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老雲,人家兩兄弟打內仗,我們管這些做什麼?作壁上觀,到時候看哪方勝,我們就投了哪方,難道不好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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