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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蕭馥點點頭,直到吳萬才走出去掩上了門,她方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這絲帛上。煞費苦心送來這樣一件東西,倘若只是報平安,那也實在太蹊蹺了。照她對崔夙地瞭解來看,這位郡主從來就不是隨大流地主,如今哪怕京城十二門緊閉,或許也會想方設法地回來。說不定,這時候崔夙早已經回來了,只是因為光景不對不敢現身而已。

  她一遍遍地通讀絲帛上的語句,又按照藏頭露尾地原則仔細核對了一遍,好容易才把每句的第二個字湊在了一起——那赫然是「名正言順」四個字。可是,這唯一的線索又讓她犯了難,沒頭沒腦的,這名正言順又是什麼意思?

  來來回回踱了幾步,蕭馥想破了腦袋,幾度想去崔夙的書房好好找找,但一想到這位主兒平日嚴禁讓人進書房,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正當她煩躁不已的時候,突然瞥見了房間上方的議事廳三個字。這還是當初她初掌家務的時候,崔夙特意親自寫好了掛上去的,說是讓她以後做事可以名正言順,不至於讓下人在背後議論。而一間區區三丈見方的房子居然被冠以議事廳之名,也讓她心裡嘀咕了好一陣子。

  她搬來椅子擱在幾案上,好容易才夠到了那議事廳的牌匾,伸手在後邊一摸,那觸感頓時讓她心中一驚。此時此刻,她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牌匾後面有一個小匣子。而當初她看著別人掛上去的時候,後面分明什麼都沒有。

  來不及想那麼多,她匆匆把東西取了下來,然後又把椅子歸回原位。而她打開匣子一看,裡面竟是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上頭赫然寫著十一娘三個字。

  「難道你早就知道肯定會是我參詳出其中機密?」

  蕭馥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即拆開了彌封,展開之後才看了第一眼便臉色大變。自從使用了那個已經許久不用的姓氏,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再是隱秘,然而,崔夙能夠在這麼短時間查得這麼清楚,她的心中自然不可能沒有一絲悸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繼續往下看,這不看還好,一看之後不由愈來愈心驚,最後她不由得滿頭冷汗。那通篇平淡的語句中,陳述的事實和隱藏的殺機連她這個曾經遭遇過大變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慄。只是這一小會,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點點冷汗,著實嚇得不輕。

  終於,她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笑容:「人說女為悅己者容,可是相對郡主你而言,居然當我是士嗎?也罷,士為知己者死,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捨命一決又如何?」

  第四十三章 撲朔迷離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父王如今不在府中李明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而從賈越峰那裡得到了確認的答覆之後,他不禁癱軟在了椅子上。一個當兒子的若是對父親有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很奇怪,但是,他對自己那位父親就確確實是完全失望透頂。

  昔日坐在王位上的時候,他沒看見父親李隆符有什麼勤政愛民的表示,處置起政務的時候更是隨心所欲,前頭已經有過一位廢帝,李隆符偏偏不在意,反而還要求戶部撥錢去新造宮殿以及大修御苑,結果,在群臣和百姓怨聲載道之後,太后再次出面行廢帝之事,而直到被強行送出京城編管的時候,他方才從自己這位父親眼中看到一絲掩不住的恐懼和悔意,然而,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因為看到臨江王的下場而有意為之,還是本性使然無法更改,他只知道,因為父親的緣故,他失去了很多東西,包括崔夙。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離開京城的時候,崔夙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而他更不會忘記,自己冒了絕大的風險進宮與她相見的時候,四目對視時地那種驚喜交加。

  如今他父親去了哪裡。不用去探查他也心裡清楚。挾天子而令諸侯,只怕李隆符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然而,太后執政這麼多年。心腹親信早已遍佈朝野,即便是皇帝。這三年不哼不哈的,焉知就沒有一點佈置?

  「王爺,你看……」

  「情勢不明,不要輕舉妄動。」見賈越峰臉色惶然,李明澤心中冷笑。這個時候才知道害怕。是不是遲了些?

  上次禁軍上這裡搜查地時候,賈家上下雞飛狗跳,他固然是躲過一關,賈家的其他人卻為此擔驚受怕。在那些貴人眼中,有錢算什麼,只要當權者一句話,那萬貫家財轉眼就到了別人腰包。賈越峰一心想要進入官場,大約也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只可惜士庶有別,只要門庭界限存在一日。像賈家這樣地暴發戶即使進入官場,也不過是一個笑柄而已。

  只不過,賈越峰如今已經完全陷了進去。而這對他來說有利無害,他只要這個盟友別踏錯一步就行了。關於將來。他有什麼義務要去出言點醒?

  「老爺,老爺!」一個賈府小廝急匆匆地沖了進來。向李明澤先行過禮後,便氣喘吁吁地對賈越峰道,「外頭有一個瘋婆子,聲稱是要來這裡找一位俞少爺,小人說沒有這個人,她偏偏不信,還說若是不找到俞少爺,恐怕天就會捅出一個窟窿。一群門子本打算將她攆走,誰知她竟大發狂言,說是找不到人就去侍衛親軍司大鬧一場。不得已之下,小人只得讓他們把人拖了進來,暫時關在柴房,請老爺示下。」

  「不過一個瘋婆子,這麼一點小事也值得報我?」賈越峰此時滿心焦躁,聽到這些雞毛蒜皮的頓時一臉不耐煩,「關她幾天敗敗火,到時候把人往外邊一扔就行了!」

  「是!」

  「等等!」李明澤卻突然站了起來,臉色雖然沉著,但隱約可見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她除了說要找俞少爺,還有天要捅出一個大窟窿,還說了些什麼?」

  那小廝沒料到李明澤會如此在意,結結巴巴了一陣子方才恍然大悟道:「對了,她還說了些池塘裡頭的金魚死了,要變天之類的話,小人還以為是她瘋魔了,所以沒在意。」

  李明澤眼睛大亮,頃刻之間便做出了決定:「趕緊將她帶過來,不,你帶路,我親自去!」

  小廝只知道李明澤是自家主子地貴客,此時聽說他要親自去見一個瘋婆子,不禁望了旁邊的賈越峰一眼。而賈越峰這個時候也漸漸感到事情不對,李明澤一向沉著冷靜,斷然不會因為一個普通人而如此失態。這麼說來,那個所謂的瘋婆子絕對不簡單。

  「還愣著幹什麼,給公子帶路!」

  自家主子發話,那小廝連忙在前頭引路。到了地頭,他又手忙腳亂地開鎖,末了才指了指那黑漆漆的柴房道:「裡頭太髒,是小人把人弄出來,還是……」

  話音剛落,李明澤便毫不猶豫地彎腰入內,而賈越峰則是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站在了外頭等候。這裡是他家,無論來者是誰,到時候他總會知道的。

  這柴房原本就是下人堆放柴禾的地方,雖說不至於有什麼怪味,但畢竟不如外間空氣流通,再加上沒有什麼光線透進來,更是顯得漆黑一片。李明澤卻顧不上那許多,憑藉僅有的一絲光亮找到了那人所在,便試探性地在那人身上拍打了兩下。

  「喂……」

  「王爺,久違了。」

  聽到這個熟悉而又在意料之外的聲音,李明澤頓時愣住了,醒悟過來之後不由氣急敗壞:「怎麼是你?夙兒呢?」

  「我也不知道。」黑暗中的人影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和她一起偷偷進城,後來被人押著去見範志明,結果我被範志明三言兩語調開,她應該還在範志明那裡。」

  李明澤聞言幾乎要發飆了:「你居然敢留她一個人在侍衛親軍司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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