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二二三


  韓絕?!我在心中驚呼一聲,當初只是告訴他會在原薺木國附近定居,想不到竟被他找到了!只是,他怎麼會替自己的兒子取名韓非?這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正握緊卷軸看著韓非驚疑不定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橫空掠過來,瞬間奪走了我手裡的卷軸。我一驚回神,只見亦寒已將卷軸打了開來,蹙眉看了半晌,竟是臉色越來越冷,最後哼了一聲,甩在桌上。

  我大是詫異,取過卷軸打開,不由驚呆了。卷軸上畫的是一個荊釵布裙的女子,眼若星辰,眉如遠黛,嘴角悠然含笑,渾身融合了女子的柔美與男子的颯爽。背景是一葉扁舟航行在無垠的水面上,女子就站在船頭,悠然從容,溫柔如水,仿佛是那所向披靡的戰神,又仿佛是那盈盈淺笑的癡情女子。

  我臉上微紅,這圖明明畫的只是我的肖像,韓絕卻在筆墨勾勒間摻雜了細膩難以描繪的如許情意,也難怪亦寒會生氣了。

  我暗自吐了吐舌頭,繼續往旁邊看。只見畫的右下角題了一首詞:

  殿上雲霄生羽翼,
  論兵齒頰帶風霜。
  倦鳥歸時,衫袖餘香。
  未應春閣夢猶多,
  輕舟短棹共君遊。
  描眉深淺,舉案紅樓。

  我默默讀著這首詞,心中微暖,無論如何,韓絕都是個不錯的朋友。正待收起絹畫,我忽見卷軸處夾了張紙條。我詫異地取出來一看,頓時又是惱又是氣又是好笑,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亦寒冷著臉奪過紙條看了一眼,神色也是一僵,扁著嘴看看韓非,又看看風毅懷裡的風鈴,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韓絕在紙條上是這樣寫的:臨宇,這幅畫和這首詞就當我補送你們的結婚賀禮。還記得我們當初指腹為婚的約定嗎?好好瞧瞧你的女婿吧,不知比起你心目中的子默,還有多少距離。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韓非:「你還乖乖冒雪送畫,可知你父親一張紙就把你賣了。」

  韓非竟神色不動,點頭道:「臨走前,家父曾告知我,此來是要見一見我未來的妻子。」

  我快昏厥過去了,指著風毅懷裡的風鈴,沒好氣地道:「鈴鈴才五歲,你也不過八九歲,哪裡曉得妻子不妻子的。靖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風鈴見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詫異地抬起頭來問道:「鈴鈴怎麼了?鈴鈴要當誰的妻子?」

  我無力地搖頭,正要說話,忽聽風毅冷冷地說了一句:「鈴鈴誰也不嫁!」

  說完他俯身抱起風鈴,孤傲冷漠地斜睨了韓非一眼,就要出去。

  我瞧著他眼中明顯的傲氣和隱隱的輕狂,心念電轉,脫口道:「徐諾?!」

  「風毅」看了我一眼,微微扁起嘴,臉上一片掙扎,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媽媽。」

  我猛地站起身走前幾步撩起他的袖子一看,果然水鏈變成了紫色,我怒道:「不是跟你們說過這樣的靈魂交錯很危險嗎?萬一被困在時空夾縫中,有誰救得了你們。這一次又是誰啟動的水鏈,是你還是風毅?」

  徐諾抱著風鈴,低下頭,小聲道:「是我。」

  不知為何,在風毅出生四年後,五歲的他和六歲的徐諾手上竟都多了一串透明的水鏈。薇夜告訴我徐諾手上水鏈的波動很穩定,赤非也說不會有什麼危險,我便沒去管他們。

  誰知一個月後的某兩個早上,徐諾睜開眼居然用手掐我脖子,風毅睜開眼居然問我空調怎麼不開大點。當時我差一點就崩潰了。

  我氣得舉起手,想狠狠給徐諾一個栗暴,風鈴卻快我一步歡快地大叫了一聲,摟住他脖子,不停地叫道:「是諾哥哥,哦!風鈴最喜歡諾哥哥了!」

  徐諾露出個溫柔又得意的笑容:「我也最喜歡風鈴了。」

  「喂!喂!」我有氣無力地收回手,頭痛道:「你們兩個可別給我搞出一段禁忌之戀啊!」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怎麼說也都是我的孩子,兩人談戀愛,想起來就一陣惡寒。

  我回過頭,看到韓非正歪著腦袋看著我,棕色的眼眸斂著淡淡的光,光中蘊藏著無論韓絕還是子默都絕不可能再有的清澈純淨,忍不住心中微動,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餓了嗎?靖遠也真是的,這大冷的天,居然讓你一個孩子走那麼多路。」

  韓非微微怔忪,有些迷茫地看著我,仿佛又有些留戀。他張了張口道:「遵從父親的命令是應該的……」

  「好了。」我掐了一把韓非水嫩嫩的臉,打斷他自我壓迫式的話,想像現在掐的人是幼年的子默,心情頓時變得有些興奮,「你可以去和亦寒下棋,也可以和風鈴他們去玩,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韓非咬著嘴唇仰頭看著我,水潤的眼中有淡淡的波光流淌,他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風鈴那咋咋呼呼的聲音打斷:「子默哥哥,來吧!我們一起去雪地,下棋有什麼好玩的,成日坐在那裡,跟個老頭子似的。」

  這個丫頭,我忍不住在心裡大笑出來,手上輕輕一推,韓非踉蹌幾步,隨後被風鈴拽住手腕,拉著出去了。頓時,屋外明亮的雪夜中,歡快的笑聲一陣又一陣傳進屋中。

  我走進廚房,穿起了簡陋的圍裙。亦寒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握著兩根帶子,將它們輕輕綁上,隨後手伸到前面,松松圈住我。

  我一邊將早已準備好的糕點小菜放入鍋中加熱,一邊將頭枕在他肩上,臉頰磨蹭著他下巴上粗糙的胡楂兒,吃吃地笑。

  我有些感慨地道:「不知道雲顏和捕影現在過得如何,還在四處遊歷嗎?還是在某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了起來?或者,真的只有經歷過那樣跌宕起伏的人生後,才能真正體會到平淡生活的美好。亦寒,你說是不是?」

  亦寒不說話,側過臉,微涼的唇輕輕擦過我的耳垂、面頰,最後覆在唇上。

  其實前世今生、夢裡夢外,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只要知道,此時此刻我的心為誰悸動,我的快樂因誰而來就足夠了,不是嗎?

  倦鳥歸時,衫袖餘香。這一世兩個世界,我終於能不負此生,不負此情。

  在這般平凡而又溫暖的廚房中,我們相擁而吻,幸福溢滿心中。仿佛只為了印證那樣一句話:「煙火熏然,歲月靜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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