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
一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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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放縱 並非沒有窒悶的煩躁,並非沒有一點心痛愧疚,當年的事誰對誰錯,婚禮前後的決定又孰是孰非,事到如今還怎麼說得清楚呢? 在古代待了七天,我知道已是極限,必須回去了。幸好這晚我們終於下得船來,一進客棧我便聲稱自己頭痛,鎖了房門將要探視我病情的索庫關在外面,轉動了水鏈。 我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米黃色的窗簾被拉開一半,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照進來,不那麼烈,卻又帶著烤麵包般的香味。 我伸了個懶腰,把自己擺成一個誇張的大字攤在床上,看外頭都快到中午了吧,可還是覺得很累。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我現在只有一個身體,在古代待七天醒來是早晨六點,也就是昨晚我只睡了三四個小時,不累才怪。 而且問題還不只這些,索庫本就沒有盡信我,若讓他發現聲稱頭痛的我消失在房中,他定會以為我欺騙了他。到時,麻煩就大了。看來,果真要快點去找尋新的宿體了。 我對著天花板扮了個鬼臉,爬起來進浴室洗漱。看著鏡中那張絕不會超過二十歲的娃娃臉忍不住歎息,為什麼明明看起來不過是個少女的我,卻總要思考這麼深沉又古怪的問題呢? 可是換個角度想,歷經兩世,我都是快四十的人了。這麼說起來,反倒覺得自己太幼稚了。 我晃了晃腦袋,開始刷牙。牙刷一下下摩擦著牙齒,帶出泡沫。我腦中卻在不著邊際地想著那個讓伊修大陸人人聞風喪膽的風帝。 風帝鳳冥,字凜然,乃幾百年前穆嘉王朝皇族與神族之一風族的唯一後裔。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身份如此特殊的男子,怎麼會在我眼皮底下沉寂十幾年而不被發現,風吟朝臣又是憑什麼確信他就是那唯一的後裔。 然而,這些迷惑我卻只能擱在心裡,因為時局的緊迫已容不得我思考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必須趕到風帝身邊看看他究竟是誰。既然他率領的軍隊仍號「赤宇」,那麼從他那兒打聽亦寒等人的消息,必是不會錯的。然而,北部傳來的危訊,卻讓我越加猜不透他,這樣一個集膽識、智慧和冷酷于一身的男人,怎麼會容自己陷於如此險境。 半月前,城西駐紮的十五萬金耀軍忽然受赤宇軍偷襲,因為城以西仍屬於金耀國土,且易守難攻,又有重兵把守,所以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繞過天然屏障紫雲山脈,冒著被前後夾擊的風險,偷襲軍營。 是以,金耀軍損失慘重,一役過後十五萬精兵所餘不到十萬,而那赤宇軍卻只損失了區區兩千人,退入紫雲山脈。 本來,這一戰就該以風吟的小規模奇襲勝利結束了,畢竟若追擊入紫雲山脈,金耀必然損失慘重。誰料想,赤宇軍撤退當晚,金耀當時的主將楊潛竟收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那五千突襲士兵的首領正是風帝。楊潛當場哈哈大笑,直言是天要亡風吟。 緊接著,楊潛竟指揮城中一半以上的守城兵將,及城外剩餘的十萬精兵連夜深入紫雲山脈追擊風帝。楊潛所抱的,是即便傾舉國之力,也要將風帝斬殺的信念。 我深深歎了一息,取下毛巾開始洗臉。楊潛率二十萬大軍追入紫雲山脈,卻沒有占到什麼便宜。風帝利用地勢之便,以及手下的靈巧度,讓楊潛吃足了苦頭。 然而,二十萬與三千,那終究是遙遙千里的人數之差,是無論如何厲害的主帥也無法彌補的。所以兩日前,風帝和他所餘不過一千的手下終於被圍困在紫雲山北側的無垠穀中。風帝命屬下布下陣法,楊潛強攻一次卻損傷無數,只得將他們團團圍困,不時以弓箭襲擾。 無糧無水,更無法休息。我歎了口氣,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唯一可由水路突入的出雲相救,恐怕即便強似風帝,也必死無疑了。然而,身為一國皇帝,他怎麼會不明白匹夫之勇不可逞的道理呢?治一國和治一軍,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他既能把風吟國治理得繁榮昌盛,怎會不明白君王決不可孤身犯險的道理,竟把自己置於這樣的絕境? 我甩了甩腦袋,又隨意撥了下微卷的頭髮,暗暗好笑:現在想這麼多做什麼?等過兩天見到他,自然就知道那是怎樣一個人了。 走下樓的時候,我腦袋裡還在隨意轉著那個世界的許多事,忽然一陣陌生的銀鈴般的笑聲傳入我耳中。我愕然抬頭望去,不由怔住。 偌大的客廳裡就算坐了兩個人,看上去也是空蕩蕩的。只見徐冽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攤開,而一個我看不到臉的女子正將頭埋在他胸前笑個不停。 我咳了一聲,笑聲頓時停住,兩人齊齊回過頭來看我。那是個極秀氣的女子,年紀比我大了幾歲。雖然妝容有些濃,但並沒有掩蓋她的清純,清新中有著嬌豔,豔麗中又帶著單純,是個很容易引起男子保護欲望的女子。 我垂下眼簾,避過徐冽似笑非笑的目光,走進廚房。我隨意弄了個三明治出來,就著牛奶邊喝邊有些為難地走到客廳。其實我最想的是避過他們直接離開,可是下午上課的兩本教材還在那裡。 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我勉強又尷尬地沖他們一笑。徐冽抬頭神色淡淡地問我:「回來了?」 這話有些沒頭沒尾,但我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麼,點了點頭。隨即拿起茶几上的教材道:「我去上課了。」 徐冽忽然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沒說什麼話,卻擋住了我的去路。他看著我笑,眼底卻一點笑意也沒有:「見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了嗎?」 我的心裡有些澀痛,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我勉強笑笑,搖頭道:「還沒有,不過,總能找到他的。」 「總能找到……」徐冽喃喃地重複我的話,眼底一片冰冷,笑容卻更燦爛,「說得真不錯。對了……」他挑起那兩道英氣的眉看著我,朝沙發上有些呆滯的女子努努嘴,「我帶人回來,你不會介意吧?畢竟,我也要找到我」真正「的妻子,你說是嗎?」 他把「真正」兩個字說得很重。我再也笑不出來了,本就睡眠不足,現在更是頭痛欲裂,面對徐冽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訥訥了半天也只聽到自己發出低啞的聲音:「徐冽……你別這樣……你爸媽會擔心。」 徐冽冷笑一聲,眉宇間的怒氣像團團的風暴,越卷越大,仿佛隨時會爆發。可他依舊在笑著,仿佛漫不經心,對我只有輕蔑和無視,再不會被我傷到。如果……如果沒有眼底那抹痛的話:「你可真是好兒媳,好妻子啊!你的父母不能傷害,我的父母不能傷害,徐林兩家的名聲不能傷害,所以能傷害的就只有你丈夫我了,是嗎?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這般維護我徐家名聲、孝敬我父母呢?」 若不是你設計讓失憶的我走進結婚禮堂,我們又豈會有今天。我想這樣反駁,卻最終化為苦笑,我們這般互相攻訐,又有何意義呢?年輕時候的感情總是意氣風發恣意任性的,等把緣分揮霍光了,就以為還能靠著相互的刺激爭吵尋回來,那不過是異想天開罷了。 徐冽忽然撇過頭,垂在身側的雙拳狠狠握緊,隨後又慢慢鬆開來。到再回過頭來時,他的臉上已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算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管你是想去古代還是現代。就算你哪天憑空消失了,我也會給你編個壯烈的理由,來維護徐林兩家的名聲。當然,今後我帶什麼女人回家也與你無關,甚至你還要幫著我遮掩。你知道,我也不想讓爸媽傷心嘛!人前人後,我們怎麼也是一對模範夫妻。」 我撇開眼,不敢再看他的臉,心一下一下跳得緩慢,牽動脈搏,讓全身都隱隱痛著。 下巴驟然一緊,徐冽修長的手指已掐住我,迫得我對上他灼灼的目光:「怎麼?我帶人回來,你覺得羞恥嗎?可你該清楚,你丈夫也是正常的成年男人,也會需要慰藉。當然……」他的臉一寸寸靠近我,灼熱的呼吸吐在我臉上,幾乎讓我不能呼吸。我看到他唇角勾起的笑容,冰冷而妖異,「當然,如果作為妻子的你肯提供這項服務,我也不介意……」 啪的一聲,我打掉他的手,直視著他的眼睛,淡淡道:「如你所願,我會配合你遮掩。對不起,上課時間快到了,請讓我過去。」 我掠過他揚長而去。並非沒有窒悶的煩躁,並非沒有一點心痛愧疚,當年的事誰對誰錯,婚禮前後的決定又孰是孰非,事到如今還怎麼說得清楚呢? 只是,仇人已經得到報應,眼睛重見光明,連時光也不留情地在我心底轉了五年,曾經熾烈的愛,刺骨的痛,都已成過往雲煙,繚繞在心頭,卻再也進駐不到心底。我和徐冽的緣分,終究還是在那個燦爛的春季,揮霍殆盡了。 有些不可思議,我發現僅僅只是恢復了一段記憶,以臨宇的身份去聽心理學課程,居然發現有許多可以挖掘深思的東西。也難怪在我放棄歷史學轉而念完金融學課程後,子默會堅持讓我再修心理學了。 當時可能是因為赤非還在我體內的關係,學東西變得比從前快了一倍,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我就補上了當初金融學缺的學分。當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獲得金融學士學位,這等完全不合理的事情,沒有徐家的幫忙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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