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
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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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響動一傳入耳中,亦寒便低喝了一聲,摟住少年的腰,一個縱身,連續十幾個起落,才站住。他卻一時緊蹙了眉,發不出半個音。 他眼前那躺倒在地,身子疊著身子,如死屍般毫無聲息的黑衣人,不是修羅暗營中最精銳的離羅軍又是誰? 臨宇低低咳嗽了兩聲,藍眸深不見底:「果然如此。」抬眸,她看到一堆橫臥的黑影中唯一站立的男子時,露出個微詫的表情,「捕影?」 亦寒依舊是那清冷淡漠的表情,看著前方黑衣男子冷峻而棱角分明的臉慢慢靠近。捕影,三星之一的冥王星,修羅暗營最殘忍的血部和夜部的首領。 作為冥王星的他,身上會散發出殘忍乖張卻又冰冷的血腥味是很正常的;作為殺戮首領的他,會睜著冰寒的眼,抿著薄而無情的唇,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亦寒卻發現此刻的捕影,並不是全然的捕影。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從冷酷變為殘酷,從被血浸透變為殘忍嗜血的不著痕跡的變化。仿佛此刻的捕影才是原來的他,與生俱來,與殺人為伍的他。 在離他們不過幾步的地方,捕影單膝跪下,垂首道:「冥王星捕影參見公子。」 臨宇點了點頭,緩慢地走上前去。亦寒心中一驚,正待扯回她,卻清楚地看到了她打在身後的手勢,伸出去的手便頓在了半空中,然後僵硬縮回。 臨宇白色淺藍紋的布靴踩在因樹葉腐爛而異常鬆軟的泥上,白色的布靴早已被染黑。可是當她那樣緩慢卻堅決地踏出腳步的時候,亦寒恍惚有種銀靴踏著白雲,乘風來去紅塵間的錯覺。 臨宇走到捕影面前,彎身將他扶起來:「何須多禮。捕影,雲顏……」 變故就在那一瞬發生,很快,快如閃電。可是再快,亦寒還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臨宇纖長的手指在捕影半跪的腿上比畫,淺藍的身影遮住了一切可望到的角度,卻讓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捕影微僵的身體,在臨宇待起的瞬間一躍而起,一把黝黑鋼直的劍如憑空而生般從身後刺出,架上那纖細白皙的脖頸。 「臨宇!!」亦寒驚叫了一聲,沖上前去。 「再動我殺了她!」一身黑衣,手持黑劍的捕影厲聲喝道,「風亦寒,你不要你愛人的命了?」 亦寒的腳步驟然止住,過快的沖速和停止,並沒有讓他有半分搖晃。漆黑的眼眸閃過墨綠,亦寒定定地看著眼前敢於威脅他的男子,寒冷的殺氣絲絲縷縷從他體內透出,縈繞于林間。 「捕影。」被挾持的少年臉色有些蒼白,咳嗽了幾聲,卻是微微一笑,「或者我該叫你一聲,電神列缺?咳咳……」 捕影的身體僵了僵,目光卻一瞬也不敢離開前方的青衣男子:「公子果然聰慧,時至今日,屬下也不指望能瞞過公子。」 「我只是好奇。」臨宇仿佛沒看到頸上幾乎入肉的劍,挑眉道,「你究竟是為雲顏所救,失了記憶才留在修羅,還是本就是為了調查暗營,才接近雲顏呢?」 捕影神色依舊冷峻,握劍的手卻顫了一下,臨宇白皙的頸項頓時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血絲。亦寒只覺心頭劇痛,她受傷了!她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傷了!冷冽的憤怒,毫無遮掩地釋放出來的殺氣,讓捕影額頭淌下滴滴冷汗。 他勉強定了定神,握緊手中劍:「這點就不勞公子關心了。公子的命金貴,屬下也不想誤傷了公子,還請公子隨屬下……單獨走一趟。」 他強調了「單獨」二字,隨後看著風亦寒:「風護衛若不在乎此人的命,便儘管跟上來。」 說完,他挾了身邊的藍衣少年,縱身離去,消失在茫茫綠林間。 亦寒凝眸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遠去,直到連腳步聲再也聽不見,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相信捕影。 想起那個手勢的意思,亦寒便一陣心慌,臨宇,真的要相信他,能相信他嗎? 只是,如今也沒有任何別的辦法,只能希望,臨宇能平安撐到他到達的那一刻。 第26章上天彼蒼 在我失去保護他的能力前,我不會讓他回月魄,同樣的,只要他在我身邊一日,我便保他一日平安。 被捕影挾持著走了近一個小時,我頭暈眼花,劇烈咳嗽著終於到達一座破爛石屋前。 「喲,列缺,這麼快就來了喲。」我耳邊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我持續低低咳嗽著,抬頭看去,迷蒙漫上淚水的眼只能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掛著漫不經心乃至鄙夷的笑容上下打量著我,「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洛喲,也不過如此喲。律令你說呢……喲?」 我嘴角抽了抽,老大,你用得著每說一句話都在後面帶上個喲嗎? 「差勁。」清冷的聲音,有些像亦寒,但沒有涼薄的氣息,極為幹脆利落。 我目光輕轉,入目的是一個著淺灰錦袍暗紫繡紋的高大男子,眉是眉,眼是眼,嘴是嘴,長得其實挺正常的。可是,該怎麼說呢,似乎是每一個部位都長得太規規矩矩了,不太像一個人,倒像一堆零件的組合。我忙忍住心中的笑意,低咳了兩聲,垂下眼簾,掩飾過去。 「秦洛?」第三種與兩人截然不同的慵懶悠閒的聲音傳入耳中,我微微一震,終於收攝了心神,看向第三人。 那是一個稱得上清秀的男子,偏瘦的身材卻不失矯健,慵懶地斜靠在石屋沒有門的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無須多言,我便知道,這個人不簡單。 並不是說他的武功高過其餘兩人,也不是說他的心性堅定睿智過人,而是,他有一種形于外的溫潤,斂於內的邪魅氣質,讓我一見便忍不住聯想到當年的柳岑楓。 我點點頭,笑道:「風神飛廉。」 他微微挑眉,走上前來,卻在他的身影剛超過滕六時,挾持我的捕影冷喝道:「雲顏呢?」 飛廉腳步緩下來,仿佛不是被人喝止,而是自然停步一般。只是他看著捕影的眼神有些冰冷,有些痛恨,有些不舍:「列缺,你的眼裡只有那女人,早忘了我們,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捕影沉默了一下,沉著地回答:「你要我殺了那五百離羅軍,我殺了;你要我支開風亦寒,擒來臨宇,我也擒來了。如今,可以放雲顏了嗎?」 飛廉眼中殺意一閃,揮手道:「滕六。」 白衣的滕六聳了聳肩,不算出色的臉上掛著不解的疑惑:「四大殺手明明風邪,雪殘,雷酷,電冷喲。最冷血的列缺怎麼會為個女人不顧一切喲,想不通喲!」 我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掌心滲出黏膩的冷汗,我能感覺到自己和捕影的微微顫抖。雲顏!雲顏!兩年了,終於要再見她了。 滕六才進去不到一分鐘,無門的石屋中忽然傳出他的一聲慘叫:「啊——,你這個女人屬狗的喲!居然咬我喲!」 「喲什麼喲!」熟悉的聲音帶著慵懶的鼻音,和被吵醒的怒氣,「每天喲喲喲的你累不累啊?再吵本姑娘睡覺,我把你毒成啞巴!」 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想過,要是哪天雲顏失蹤了,或者被綁走了。我最該擔心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有膽綁她,最後不是被她氣死,就是被她毒死的歹徒。如今想來,當年不過十歲心理卻超過二十的我,確實有著無與倫比的預知能力。 「你可是囚犯!囚犯!拜託你認清楚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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