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隋唐逝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手收了回來,他轉頭,如常般微笑:「今天這麼早?」

  麗質身著薄衫,頭髮烏亮,小嘴玲瓏:「老逛老逛,也沒什麼意思,天氣又這麼熱!」

  阿碧進來,送上一碗冰鎮酸梅湯:「小姐請用。」

  麗質大大喝一口,抬頭:「咦?阿碧何時也變得這般伶俐啦?」

  阿碧笑:「阿朱姐姐教的。」

  「阿朱呢?」

  伏威示意阿碧出去,方道:「她辦事去了。」

  「哦。」麗質並不多問,有些東西,她並不亂管。於是轉了話題,「今天去找安姐姐,我說了大半天的話,她一句也不回,整個人丟了魂似。」

  伏威歎氣:「她最近心情不好,你若有空,便多陪陪她。」

  「嗯,那個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也是這麼說。他一直站在安姐姐門口,我走的時候還站著,卻不進去,真是好奇怪。」

  「他也姓杜吧。」

  「是呐。安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嗎?」

  「是的。」

  「像哥對我一樣重要?」

  「也許。」

  「啊——」麗質臉皺成了一團,「那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呢。要是我失去了哥哥,我寧願去死——」

  「麗質!」伏威清一清嗓子,覺得有必要進行一下思想教育,「你現在還小,所以覺得只能依靠哥哥。但女孩子長大了終會嫁人的,到那時,你會碰到一個比哥哥更重要的人,他才能照顧你一生,明白嗎?」

  「我才不要嫁人!」麗質生起氣來,嘴巴嘟得老高,「我也不要長大!我要一直跟哥在一起!」

  伏威好笑,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真是個傻妹妹。」略停一停,「你覺得輔大哥怎麼樣?」

  「他?」麗質拉下哥哥的手,一根一根掰著指頭玩,有絲莫名其妙,「提他做什麼?」

  伏威再次歎氣。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世間最無奈的事,莫過於此。

  六十一 如晦斷指

  「大……哥?」等那一夥五六個街坊鄰居將竹椅上的人抬到她面前,她才勉強認出這個口鼻溢血、渾身青汙的人是如晦。

  「這是怎麼回事?」她抓過他的手,卻更吃一驚,俯頭,「小手指——你的小手指斷了?」

  「安姑娘快去找大夫吧,估計肋骨也被打斷啦!」一人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荒漠已久的眼裡迸出火花。

  一名知情者道:「杜大人今早去文學館輪值,走到尹家大門前,豈知突然竄出來幾人,大罵杜大人過尹府竟然敢不下馬,不分青紅皂白就下手了——」

  「尹家?哪個尹家?」

  「就是尹德妃之父尹阿鼠尹大人家。」

  她跳起來:「我呸!原來是仗著裙帶關係在那邊人五人六的一隻過街老鼠!」

  如晦來不及抓,她人已經沖向門外。

  「哎喲!」

  「安兒。」

  安逝一見來人,更沒好氣:「你家的好父皇!好皇妃!國丈便可如此作威作福蠻不講理的麼!」

  世民揚手,身後胡太醫會意,先走到院中幫如晦審視。

  安逝見狀,並不阻攔,只管怒氣騰騰地盯著世民。

  世民看看她,竟不作解釋,繞了她往如晦走去。

  安逝愣住。

  這麼冷淡的態度!

  之前一直哀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毫不感受他人的想法,所以也從未有覺,兩人何時生疏了?

  自別後第一次見面起……算算,好像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

  原因呢?

  是因為當初離別時她絕然走進船中,還是因為他娶妻成家的緣故?

  無垢——抓住了他的心嗎?

  一時木然。看著他走進人群,慰問著如晦的傷勢。

  現在這種氣勢——恐怕無論誰跟他並排站在一起,都會高下立見,無容商榷罷。

  「如晦受委屈了,你這是在替我挨打呀。」

  如晦忍痛,半晌才發出聲:「殿下怎能這麼說?就當我出門不小心,被惡狗咬了一口算數。」

  「你是天策府十八學士之首,聞名天下,那尹阿鼠明擺著故意。雖說小不忍則亂大謀,但這口氣,卻是不能咽下的。」

  「殿下,」如晦動了動,「君臣之間,已生罅隙,您再出頭,恐火上澆油。」

  「你放心,我自不會衝動行事。」

  「愛妃,這是怎麼啦?」李淵踏進後宮,便看見素來精妝殷勤迎候的尹德妃,此刻正頭靠軟枕,哭得一枝梨花春帶雨。

  尹德妃不語,只管自顧抽泣。

  李淵哈哈一笑,坐到榻旁一把將她摟至懷中,哄道:「愛妃,誰給你氣受了?朕罰他去。」

  「皇上!」尹德妃星眸半垂,哀哀可憐,「方才家父來見臣妾,哭訴說受人欺負了呀!」

  「哦,誰這麼大膽?」

  「除了秦王府下那一班幕賓仗勢欺人之外,還能有誰?都帶著僕從淩辱到臣妾家門口去了!」

  「嗯?」

  尹德妃偷眼瞅瞅,哭得益發大聲:「皇上!您是一國之主,妾好歹也算秦王」庶母「,他這樣做,置臣妾顏面於何地?置陛下威嚴於何地?您一定要為臣妾作主啊!」

  李淵沉了臉色。

  尹德妃邊抹眼淚:「上回在洛陽,臣妾奉出您的口詔,他也不理,居功自傲,絲毫不把妾等放在眼中,現在就連他的左右也要欺負到妾家眷頭上來——如此下去,世人不是只知有秦王,不知有陛下?!」

  李淵打了個冷顫。他想起了上次張婕妤向他求賜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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