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隋唐逝 | 上頁 下頁
一二七


  話未說完,從後面追上來的安逝一個急刹沒停住,也根本沒聽見,直往前沖去。

  「吼——」

  伴隨著一聲威風凜凜的雄叫,一隻黑紋金睛、號稱山中之王的兇猛動物竄了出來。

  「回來!」李淳風大叫。

  「山君且住!」孫思邈驚嚷。

  安逝眨了眨眼,終於收住腳步,與同樣半途立住的老虎對看半晌後,偏過頭來,很可愛的問了一句:「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孫思邈頭冒冷汗:「這有――什麼關係嗎?」

  她聳肩:「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孩子沒有奶水喝。」

  漳南,鄉下。

  一圃碧生生的菜畦,韭菜、豆角等各自油綠生光。

  一個打著赤膊黑黝黝的漢子一手提著個大水桶,一邊跟鄉鄰說話:「要想吃青菜了便自己到地裡去割,要是等到打霜,那滋味兒可甜了——」

  鄉鄰大嘴一張:「好咧,老劉你種的菜沒話說!」

  兩人又說些土豆黃瓜的事。一會兒,鄉鄰走了,漢子拿起木勺開始舀水澆菜。

  「劉兄,你這日子過得可逍遙自在嘍!」大老遠一個聲音傳來,鄉間小路上接連走近幾人。

  「哎唷喂,我的好兄弟!」漢子一見來人,驚喜得一把摔了木桶,跑過去將最前頭一人緊緊抱住,「高將——老弟!」

  高雅賢用力拍兩下他的背,竟有兩滴熱淚冒了出來:「劉兄弟!」

  草屋中。

  「劉兄,你看見了『征書』沒?」剛坐下,高雅賢就急切的開口。

  劉黑闥將腿上的泥巴用帚子掃了掃:「征書?什麼征書?」

  「就是李淵徵調我們這些夏王的老部將前往長安的詔令啊!」王琮咄一聲,「殺了夏王還不夠,還想把我們也一網打盡哩!」

  「豈有此理!」劉黑闥拍桌而起,「當年我夏王擒李神通,遇以客禮;李淵獲夏王則殺之。今又來擄我部眾,真是卑鄙無恥,蛇蠍心腸!」

  「然也。」高雅賢憤然,「我們受夏王厚恩,不能為之報仇也就罷了,卻連安穩日子也沒法過下去。還不如乾脆舉大事,複大業,即便為英主復仇而死,也雖死猶榮!」

  「好!」一番話說得群情激昂。

  「劉某從小家貧,鍋無粒米,若不是受夏王無私資助,早就活不到今天。」劉黑闥灌下一口水,眼中燃起熊熊烈焰,「兄弟們既然有此宏願,那麼,今日之後,就是千刀萬剮,我劉黑闥也認了!」

  杏林的盡頭,是一片雲海。

  「天綱兄一向雲遊天下,怎會突地在此地停留下來?」發問的老者三縷白須迎風飄動,有若仙人。

  與他對立的另一位銀髮垂肩,用一根柔嫩的綠色藤條輕輕縛住,同樣超凡脫俗:「淳風兄一向隱居谷中,又怎麼突地踏入紅塵?」

  「哈哈,流年經似水,你我一別二十年,世事變,人老矣。」

  「江湖暢遊,得過且過。盛世即臨,吾所願乎!」

  「不過,在此之前,既有大變——」

  「亦有異數。」

  兩人對看一眼,心中燭火洞明。

  袁天綱輕笑:「所以親自出山?」

  「彼此彼此。」

  在此高山之上,蕩雲之巔,兩個仙風道骨的人站著,真是有幾分九天仙界的味道的——

  「老頭子,老頭子!唉唉唉,老虎大哥,你跑慢點兒!」生活就是不完美的,一句呼哧,立馬打破了「仙界」的寧靜,「哇,原來兩個老頭子都在啊!」

  「又怎麼了?」看到一人一虎還好,不幸瞟到那個嬰孩,李淳風的仙氣登時自動撤離得無影無蹤,甚至不經大腦就抖出一長串,「太飽了?太餓了?口渴?尿床?不睡覺?」

  連自己都要佩服起自己:從來都是孤家寡人的他,在這丫頭強迫性連續性打不死性不合理性兼無日夜性的精神折磨之下,現在就是閉著眼睛,也能列出一大堆育嬰注意事項來,還有什麼「一視二聽三抬頭,四握五抓六翻身」之類。

  袁天綱也好不到哪裡去,從那一手捧腦袋、一手托屁股的熟練抱嬰姿勢即可看出,這絕對也是個「受害份子」。瞧,小天長被抱得很舒服,「呼噯呼噯」叫兩聲,乖乖睡覺去了。

  又愛又恨的情緒籠罩著這位相術大師,依舊很溫柔的抱著嬰兒,對向安逝時卻沒幾分好氣:「不去找思邈,嫌我們太清靜了是不是?」

  安逝穿著道袍臨時改制的簡易服裝,紮著高馬尾,說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孫老大躲在他的屠蘇屋裡面不肯出來,道士們死活不讓進。」

  「人家還在傷心中呢。你把他最愛的大鬍子剪了,肯輕易原諒你才怪。」邊說著,李淳風邊下意識的看看自己那飄逸的三綹長須——

  安逝瞧見,撲哧一笑:「他那鬍子太粗會傷到嬰兒的嫩膚,所以我才敢偷偷剪的。至於你嘛——尚造不成威脅,大可放心。」再說了,她那點功夫去對付對付老孫也就差不離,對這個老頭子能有下手機會麼?

  「知道就好。」李淳風哼一哼,意識自己反應過度,咳嗽兩聲,又道,「到底什麼事呢?」

  57、育嬰記情

  「知道就好。」李淳風哼一哼,意識自己反應過度,咳嗽兩聲,又道,「到底什麼事呢?」

  「那個,」安逝小心打開包著寶寶的外套,「他那個臍帶周圍出現了黃色的液體,是怎麼回事啊?」

  「是哦。」袁天綱表情也凝重起來,「難不成要斷了?」

  「是嗎是嗎?是這樣嗎?」安逝緊張的問。

  李淳風也湊過來:「可孫神醫不是說要十來天才斷的?」

  「哎呀,肯定是營養不好,所以,所以……」安逝急得團團轉,「我就說應該喂人奶才是健康的,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

  「好了好了,你別自己嚇自己。」李淳風叩一下她的頭,「先回去問問神醫吧。」

  「對,對,動作輕一些,每擦完一個地方後再換另一塊乾淨的布巾把水擦乾。」小小的嬰兒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正享受著安逝特殊的「洗澡」服務,以及旁邊六隻眼睛宛如探照燈似的來回巡視。

  「我說,還是將他送到山下村莊請人餵奶吧。」袁天綱撚著手中的龜耆,看向持扇開始煎藥的孫思邈。

  李淳風把食指放到寶寶的小手掌中,寶寶立刻緊緊握緊了他,這種感覺真是很奇妙。

  「再給他吃一劑湯藥,固元培本,」孫思邈盯著火候,「以後慢慢吃些奶水,就能跟正常小孩一樣了。」

  「哇哇,尿床了,尿床了。」李淳風邊叫邊來不及的往後縮,安逝連忙放了毛巾,將寶寶抱起來,一邊歎:「各位老大,好像沒尿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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