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隋唐逝 | 上頁 下頁
二七


  真是碰上個難惹的。老闆心裡暗罵,轉身取了個盒子出來,「這裡有幾枚上好的玉珮,公子姑娘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最好選了快走!

  「哇,紅的,綠的,白的,還有一枚五色的呢!」

  「玉器以白色為上,黃色、碧色亦貴重,如酥者最貴,顏色非青非綠如菜葉者,叫菜玉。你選別的都行,別選那種就對了,那是價值最低的。」安逝頓了頓,「哦,紅色的也很難得,不過估計很貴很貴。」

  紅線想想:「人們通常都說『碧玉碧玉』,我還是選綠色的吧。」

  老闆再端了個匣子上來,裡面一片深淺不同的綠。

  紅線蒙了:「今日第一次知綠色有這麼多!」

  安逝探過頭:「碧玉要色深青如藍靛為貴,有細星者、色淡者次之。慢慢選,別急。」說罷還端過一碗茶給她。

  「小公子懂得不少啊。」斜地裡插出一個聲音,正是那墨綠錦袍之人。

  「只是看無聊書看得多些罷了。」

  「剛才你說玉器珠寶一行利潤頗高,請教什麼又是利潤最高的一行呢?」

  「依兄台表現,怕也是個有錢的,難道不知?」

  「還請賜教。」

  「只怕班門弄斧。」

  「但說無妨。」

  想了想,「鹽。」

  「鹽?」

  「鹽雖為微物,但全國大多數地區卻無法自產,要依賴鹽產地的輸入。故而鹽業成了壟斷利潤極高的行業,往往一夜暴富。」

  那人沒接話,安逝卻來了興致,就像以前做家族生意時討論一件案子的可開發性一樣:「我在江南一帶生活時,曾仔細觀察過,鹽商利潤極大,從鹽場購鹽,每百斤僅值百錢,船隻運到長江口,抵達十二圩鹽棧,鹽商即命手下將大包改為小包,價格提至每百斤千二百文,此外還要加上額定耗貼,一轉手,獲利即在十倍以上,想不富起來也難!」

  「安弟——」紅線扯扯她。

  「啊?」

  「錢還是不夠。」

  「啊?」還在想鹽的問題,沒反應過來。

  難得看到她呆呆的樣子,紅線「撲」的一笑:「沒什麼。這些我都不喜歡,咱們走吧。」

  「哦。」被拖著走了兩步,站住,「你剛才說什麼?」

  老闆擺了擺手:「沒帶夠錢就下次再來吧。不送。」

  「什麼意思?!」兩人回頭,一起吼。沒錢是一回事,看不起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錦袍人開口:「老闆,把那塊『青藍』包起來,權當我送給這位公子的一份小禮物。」青藍正是剛剛紅線看中的那一塊。

  「送給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罷。」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呵——你這頓午餐並沒有白吃,剛剛一番精闢言論,夠付餐資了。」

  「你這人還有些意思。那我就不客氣了。」伸手接過。

  紅線附耳:「這……不太好吧?」

  「又不偷又不搶,更不認識,有什麼不好的?」

  邊說邊踏出了玉器店:「給你。」

  紅線推開:「這是送給你的,我怎麼好意思要?」

  「那就算我再送給你好啦。」

  紅線看了看玉:「你剛才不是說什麼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是無功不受祿的意思吧。我不要。」

  「哎,我要了又沒什麼用,拿著吧。」

  「你把它送給我父王唄,他一定喜歡。」

  「這是你的心意,怎麼變成我送?再說,我還準備了別的禮物送給大王呢。」

  「哦,是什麼?」

  「秘密。」她微微一笑。

  七日後,攻堅戰起。

  一支流矢飛來,直挺挺地紮進離安逝馬前僅隔三寸的土地上。她依舊挺直腰板,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公子!」士卒的聲音顫動著。即使這支箭是刺進了他的身體,他也不會覺得更可怕了:「左領軍大人已經死了!敵人是我們的十倍啊,抵不住了,您揮令旗吧!」

  「時機……還不到!」

  「那麼,您先撤了吧!」

  她眉一揚,「胡說!」越馬反而又向前邁了一步。

  所有鮮血淋漓的士卒跟著齊刷刷向前逼進了一尺。她的一步看在每個人的心中,只容下一個信念:死戰!

  嘴唇顫抖著,這種情況是她一開始並沒有預料到的,左領軍竟然不幸被飛箭射死,而宇文化及竟然派了這麼多人來追。她不過想親身經歷一下戰場而已,怎麼現在會指揮權落到了自己手上?眼睛盯著前方,還不能退,宇文大軍還沒全部追上來。

  「公子!」最近的一個士卒急了,然當他看到公子那明亮卻決絕的目光時,好像明白了什麼。今晚,也許就是自己這些人的最後一戰了吧!

  宇文化及的大將帥旗高揚著一步步逼近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驀然令旗直指天空,一道火光沖天而起。

  聊城外大火騰空,濃煙滾滾,遮天蓋日。

  煙火中只聽殺聲雷動,而後轟隆隆一聲巨響,霍然門開的聲音。

  宇文化及不可置信的望回去,又緩緩轉過頭來,面色猙獰,雙目血紅:「弟兄們,先給朕殺了這幫兔崽子再說!」

  以左軍前隊幾千人為餌,換得聊城城破,應該還算划算吧?

  長樂王,這可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呢。

  只怕是,我自己卻看不到了。

  一個眉目憨厚的少年,一刀紮進敵人的身體,卻紮得太深,拔不出來,另一個敵方士兵又沖到面前。少年撲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同時對方的長槍刺穿了他的身體。少年在仰天一聲的長笑中斷了氣。過了片刻,敵方士兵因為掰不開他的雙手,也死了。

  剩下的人越來越少。

  血流成河。

  一個趔趄,馬身向前一傾,她被翻轉下來,抽出軟劍正要出手的刹那,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她前面。

  「王將軍!」

  王薄一刀砍下一個騎兵,一邊將她送上馬:「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他看她一眼,神色凝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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