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隋唐逝 | 上頁 下頁
一七


  秦瓊亦忍俊不禁:「安姑娘說得好,咱們可不能自高自大,讓人見了笑話。」

  「好好好——」自以酒解恩仇之後,單雄信便與秦瓊結成了好朋友。兩人都是爽快之人,說話也不拐彎抹角。他連聲應著,又對安逝道:「也就只你,敢一個勁泄我們的氣。」

  安逝吐吐舌:「不好意思啦!我去給鳶治翅膀去。」說罷一溜煙就走。

  餘下眾人又興致勃勃的射起箭來。

  最近營寨上方時不時可聞到一股奇怪的藥味。

  「安姑娘,算我求你,你就別再自己配什麼方子啦。」綠鳶苦著一張臉站在灶旁,幾天下來,她的表情比平常一年的還要豐富。

  安逝扇著小扇,左手往臉上一抹,頓時留下一道烏黑的五爪痕,自己渾然不覺:「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創新精神,有勇於實驗的精神,有為理想獻身的精神,有——」

  「有為了一隻鳥拿人來開刀的精神。」士信不知何時斜靠在了門口,雙手交叉抱胸。

  「主人。」綠鳶低頭,退到一旁。

  「我有用刀嗎?」她「天真」的反問。

  「難道你沒覺得最近大家避你跟避瘟神差不多?」

  「安姑娘。」一個瘦高個子遠遠過來,看到門口之人時緩了緩,笑,「羅將軍也在啊。」

  士信點頭。

  「王將軍找我何事?」安逝問。

  王薄,公元611年于鄒平長白山起義,是最先舉起反隋大旗的那個。一首《勿向遼東浪死歌》曾激昂多少人的意氣!

  「呃,那個,綠鳶姑娘說你要找一種叫金銀花的植物,你看這個是不是?」

  他嘴裡這麼說著,眼睛卻不住往綠鳶那邊瞧。

  安逝接過來,「在哪邊找到的?」

  「後面的小山上。」

  滴溜轉了兩下眼珠:「我去看看。綠鳶姐,你幫我看一下藥吧。」

  「喂——」

  她已經溜出了門外。

  一段路之後,笑嘻嘻回頭:「你不反對?」

  白衣少年愕了下:「反對什麼?」

  她歪頭打量他兩眼,發現他不像裝的。敢情這還是真是塊石頭呢!

  「沒什麼沒什麼。」她放慢步子,「呵呵,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哦。」

  「說。」

  「如果——只是如果啊,你的部下有了戀人,就是想要成親的人,你該不會反對吧?」

  「如果他們要成親的話,就不能再待在鐵騎隊裡。」

  「為什麼?」過分了點吧?

  「這是命令。」

  「命令還不是你下的,改一改不就成了?」

  士信看她一眼,「別再亂下藥了。還有,麻煩去擦擦臉。」說罷,飄飄然走了。

  安逝怪叫一聲,沖到一個井旁打了桶水上來——裡面是一張五爪花貓的臉——她嚇了一跳:剛才自己就用這個樣子走了這麼遠麼?難怪碰到的所有人臉上表情都怪怪的……

  「哼,死羅士信,到現在才說!看我哪天研究出一副好藥專門來對付你!」趕緊用袖子擦乾淨了,賭咒發誓一通,撇撇嘴,抬頭看到魏公府就在眼前,想了想,舉步進去了。

  簡簡單單的桌子,簡簡單單的椅子,以及必不可少的軍事地圖,構成了簡簡單單的魏公府客廳。

  奢華是沒有的,奢侈也不見蹤影。所以當那些從東都洛陽逃出來的長安難民進了這間屋子,和李密一起吃著那沒什麼肉的瓜菜,並親身感受到魏公對他們的噓寒問暖時,都抑不住熱淚盈眶。他們一一回答著魏公的問題,把洛陽城內現在的情況事無巨細的爭著告訴他。

  安逝進去的時候,難民們已經走了,李密正在案前跟秦瓊及另一個人說話。

  「世勣已襲破黎陽倉,短短十天之內,又有二十多萬人加入了義軍。二十多萬啊,如果把他們都訓練好,又可以成為一支有力的支援啦!」李密興奮的講著,手掌不斷上下翻飛。

  秦瓊道:「短短幾月之內,魏公連開興洛、回洛、黎陽三大糧倉賑濟災民,至少救了百萬以上人數的性命,當真是恩德仁義之舉。人們聚眾來奔,理所應當。」

  一邊的蘭衣青年笑:「在下經過洛倉城,還見到了一座魏公生祠,老百姓自動前來膜拜,口稱魏公您是『大救星』,拜的人可多了,算是當地一項盛事呢。」

  「你想人家怎樣對待你,你就該怎樣對待別人,百姓們其實是最懂得知恩圖報的啊。」李密眼中飛翔著奇異的光亮和淚花,「不過,開倉濟貧是瓦崗上下一起做的,怎麼能歸功到我一人身上呢。那個生祠還是派人去拆了吧,父老鄉親們的心意我全領了,只想著將來為百姓做更多的事,來回報這份情義啊。」

  秦瓊連連歎息,又道:「元帥如今聲威俱壯,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密拍拍手:「世勣曾勸我乘進取之機,借士馬之銳,沿流東指,直向江都,執取獨夫,號令天下。」

  蘭衣人道:「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錯。然我思前想後,總有不妥。從興洛到江都,路程遙遙千里,楊廣在江都還有幾十萬兵力,身後東都也有幾十萬,如果受到這兩支軍隊前後夾攻,勝算太小。」

  三人沉默了一下,而後,蘭衣人出聲道:「然而,瓦崗總在東都附近與敵進行拉鋸戰也不好。魏公,可有考慮西取長安?」

  「啊呀,你這建議跟魏征魏參軍不謀而合。只可惜我方大軍現在被王世充給鉗制住了,要想入關,還是得把王世充摧毀才能脫身。」

  一個女聲傳來:「密叔叔,當年你向楊玄感提出的上中下三策,可還記得?」三人望過去。門框內,立著一個小女孩,明明還帶著童音,卻奇異的充滿氣勢。

  她見李密不答,續道:「上策,擁兵入薊,斷絕歸路,將楊廣不戰而擒;中策,率眾西行,過堅城不停留,直取長安,號令天下;下策,襲取東都,偷襲不成則引兵圍攻,萬一攻不下,四方官兵圍上來,後果就無法預料了。楊玄感偏偏選了下策,最終被滅。難道,現在你的選擇竟跟他一模一樣?」

  秦瓊及蘭衣人十分訝異她竟以這種責問的語調跟魏公說話。即使兩人關係再好,可忠言畢竟逆耳,從身份上來說,也迥異從前。這丫頭,是不懂,還是故意?

  李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他終究是有胸襟之人,勉強一笑:「來來來,先給你介紹個人。這位公子姓杜,名如晦,系出名門,你秦叔叔的熟識。」

  安逝先是瞟了蘭衣人一眼,繼而睜大了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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