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染追夫記(54)_雲葭

五四

　　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正為自己的安危擔憂，忽然一個黑影閃過，冷冷道：「不許碰她！」

　　月光下，我看見了那個人的側臉，剛毅的輪廓，以及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眼睛。

　　軒轅神劍的弟子當真不是蓋的，秦浪刷刷兩下就把那兩個男人打得落花流水，看得我心裡無比歡快。人雖迷迷糊糊的，我還是能感覺到秦浪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他把我從地上抱起來，低頭問我：「沒事吧？」

　　我想說有事，嘴巴張開一點點，話都到喉嚨口了，硬是堵在了那裡，真叫我著急。就在這時，樹林裡突然冒出了一大幫人，想來定是他們的幫手。

　　被秦浪打趴下的高個子男人很快掙扎起來，一邊招呼那些人將我們團團圍住，一邊甚是得意地說：「哼，我看你能撐多久，兄弟們，給我上！」

　　上吧上吧，我心想，你們都上吧。秦浪要是連你們這幾個不入流的小嘍囉都打不過，軒轅神劍還不得氣死氣活然後又氣死啊。暗自得意了一會兒，秦浪還沒出手，我怎麼就覺得自己在搖晃，仔細一看又好像是秦浪在搖晃，總之是天地人都在搖晃。

　　「啪——」

　　好像是秦浪的劍掉到了地上。我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頭卻越來越重，意識也漸漸消散。暈倒之前我聽到了高個子男人奸笑的聲音：「臭小子還挺憐香惜玉的嘛，葉傾天身上被我們撒了迷藥，你還敢碰！」

　　「蘇染染，蘇染染……」

　　「蘇染染你醒醒……」

　　「蘇染染……」

　　秦浪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聲音很小，可是我能感覺到是他的聲音。我眼睛睜不開，腦子裡總是閃現我和他被一幫莫名其妙的人抓走的情景。可是他怎麼叫我蘇染染？

　　我一下子驚醒，猛地坐起來，額頭磕到了一個很硬的東西，一陣生疼。

　　「哎喲——」

　　我捂著額頭，從手指縫裡看到了秦浪嘴角噙笑的表情。冰山居然也會笑，真是奇了怪了。他的臉離我很近，呼出的氣息噴到了我的臉上。等我意識到我剛才磕到的硬物就是秦浪的額頭，臉刷地紅了。

　　「你醒了，沒事吧？」

　　「沒事，不過你的頭好硬，把我磕得疼死了。」我抱怨。

　　秦浪忍俊不禁，伸手幫我揉了揉額頭。我很不自然，身子往後挪了挪。秦浪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隨即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我是蘇染染？」

　　「你的面紗掉了。」

　　我摸摸臉上，面紗果然不見了。仔細一想，我搖頭，「不對，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是。」他毫不隱瞞。

　　「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王爺告訴我的。」

　　好你個楚息問，出賣我！我立馬進入想像空間，狠狠抽了楚息問幾鞭子，又問：「他幹嗎告訴你這個，難道他不想讓你跟楚息寧在一起？哦，我知道了，他和靖王爺是同一戰線的，我還以為他是好人呢……」

　　我自顧自發揮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結果秦浪一句話把我所有的思緒全給趕跑了。

　　他說：「小郡主喜歡的人是我大哥。」

　　「啊？」我懵了，「啊？你你你……你大哥？」

　　秦浪點頭。

　　楚息寧喜歡的是秦浪的大哥？我眯著眼，小心翼翼地問他：「你……原來你和你大哥都喜歡楚息寧啊？」

　　兄弟喜歡同一個女人，這是個相當嚴肅的問題，稍微一不小心就會傷和氣。我著實為秦浪惋惜了一番，他也真不容易啊！

　　秦浪看著我的眼睛裡充滿了無奈，我也知道他很無奈，誰讓人家喜歡的是他親哥哥呢，想挖牆腳都下不了這個手。我還在同情的漩渦中無法自拔呢，秦浪的一句話又潑了我一身冷水，只見他鄭重地開口，「小郡主喜歡的是我大哥，但是我不喜歡小郡主，如今我只當她是妹妹。」

　　「你應該當她是嫂子。」我嘀咕一句。

　　秦浪懵了，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對，我應該當她是我嫂子。」

　　事情越來越離譜了，秦浪說他不喜歡楚息寧。這個孫若薔也真是的，沒事亂吃飛醋不說，還亂點鴛鴦譜，單相思的女人果然夠可怕。

　　「蘇染染，我一直想和你說聲對不起，可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開口。現在我說，來得及嗎？」秦浪站起來，單手撐著牆壁。

　　過了這麼久，到現在我才發覺我們被關在一個密室一樣的房間裡，四周沒有一扇窗戶，牆壁上的蠟燭閃著微弱的黃色小光。秦浪的位置恰好在燭臺的旁邊，暖黃色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看起來不再像以往那麼冷冰冰的。不知道是為什麼，我覺得他的內心其實很孤獨。

　　我老老實實說：「如果你是指你逃婚的事，我還真的挺怨你的。你不是女孩子，你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無論是被退婚還是被逃婚都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就拿我表姐來說吧，別看她平時咋咋呼呼的，好像天塌下來都無所謂，但是我瞭解她，她很在乎。當然我也很在乎，你這麼做，讓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我哥哥和師兄他們還不得笑死。」

　　末了，我還加上一句：「就算要逃婚的話，你也應該讓我先逃。」

　　秦浪轉過來，還是那句話，「對不起。那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消氣？」

　　我異想天開，「要不咱回京城再成親一次，這回你不許逃，我逃，怎麼樣？」

　　「好。」秦浪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不是吧？我隨口說說的，這樣你也答應啊？」

　　「是我太自私了。我不喜歡你，也不想聽爹的話和你成親。但是對你我始終是愧疚的，只要你能解氣，要怎麼做隨便你。」

　　秦浪這麼爽快，倒顯得我很小氣，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細細想來，他之前一直對我挺客氣，原來是覺得愧疚於我，他那些令我不解的行為現在看來都是這麼回事。我還偷偷想過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呢，真是自作多情，好丟人。

　　這場烏龍劫案算是化解了我和秦浪的逃婚恩怨，之後我們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逃婚之後的種種，這期間沒有人來過牢房，我們出不去，又沒事做，對我這麼一個耐不住性子的人來說簡直是種折磨。秦浪真是木頭，我說五句他能回我一句我就跪地燒高香了。我百無聊賴，只能絞著手絹玩。話說我和梁添都有這麼一條珍藏版的手絹，上面的花是我們親手繡的。當初娘讓我們學女紅，我繡了整整一個月，數不清紮破了幾次手指才繡好的。說實話，上面的桃花很難看，但畢竟是親手繡的，我一直帶在身上。梁添的更難看，如果她不說她繡的是蝴蝶，我還以為是蜜蜂呢。

　　時間凝固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估計秦浪也覺得無聊了，他一個大男人，又沒有手絹玩，劍也被抓我們來的人拿走了，只能站在那裡裝石像。從他的表情來看，大概也是急著想出去的。我正琢磨著要不要說點什麼活躍活躍氣氛，就見秦浪走過來，坐在了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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