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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輿!」忽然,身後傳來辰的聲音。

  兩人訝異地轉頭,只見他匆匆地來,邊走邊響亮地對姬輿說:「得閒否?大社須幫手!」

  姬輿的笑意微微僵住,我的心卻是一松。

  辰滿頭大汗地走到我們面前,看看丹,對姬輿說:「今日事急,人人都去了大社。」

  姬輿的神色已恢復常態,略一頷首,過了會,他忽然回過頭來看我,目光躊躇。

  我微微笑了笑。

  姬輿注視著我,片刻,低首湊到我的近前:「我去去便回。」那目光柔和,氣息溫熱,頰上一片燒灼。

  我望著他,點點頭:「好。」

  姬輿沒再說什麼,稍頃,轉身與辰離去了。

  剛才有姬輿幫忙,衣服所剩無幾,我很快就洗完了。

  太陽升上了當空,我把衣服都晾了之後,又隨著丹到桑林裡採桑。

  許是明天祭社的緣故,今天採桑的人少之又少,田裡也一個人也沒有,禾草收完了,留下短短的茬和一個個的草垛。

  我發覺丹的目光不停地瞟來,便朝她望了過去。

  丹見我查覺,乾笑了笑。

  「姮,」她手上采著桑,小聲說:「你與夫君爭執了吧?」

  我訝異地看她:「爭執?」

  丹表情奇怪:「不是?你昨夜一回來就坐在床上埋頭不語,我看你神色蹊蹺,一直未敢問。而今晨,我同你說你夫君來了,你卻不願見他,方才在水邊,你話也無多幾句,不是爭執卻是為何?」

  我失笑:「這便看出我二人是爭執了?」

  丹卻越發自信:「姮不必瞞我,我與辰自幼爭吵,這些事還是知曉的。」她想了想,笑著說:「姮,你夫君待你甚好,親自來溫言和解,不似辰,總要我去尋他。」

  我看著丹,沒有說話。片刻,我仰頭,伸手繼續採桑看,日光透過翠綠的葉片灑在臉上,似乎一直暖到了心裡,唇邊不禁噙起微笑。

  「丹,」過了一會,我說:「辰雖面上隨意,心中卻甚在乎你。」

  旁邊的桑枝「嘩」地一聲響,丹手裡拿著幾片斷葉,睜大眼睛看我:「你怎知?他同你說的?」

  我眨眨眼:「他未同我說,我也不過是覺得如此。丹,你不見輿每每同你遇到,辰必也趕來?」

  丹怔住,似在思索,臉色慢慢變得通紅……

  正當我們說話間,一名婦女從遠處走了來,對丹嘰嘰咕咕地不知說了什麼。

  丹聽了,臉色一變,急急地回了那婦女幾句話,像是在問。

  婦女一會搖頭一會點頭,沒再說多少,便離開了。

  丹望著她的身影,眉頭蹙起。

  「怎麼了?」我問。

  丹望向我:「她說辰去了山中獵獸。「

  「哦。」我了然,想來是為祭社的事。

  「你夫君也去了。」

  我一驚,看著她:「輿?」

  「然。」丹點頭。

  我走出桑林,站在一塊高坡上望向不遠處的大山。只見森林如海,墨綠一片地延伸到極目處,看不到邊。

  想起以前電視上看的那些原始叢林,眼前的這片恐怕深廣不在其下,又兼峭壁峽谷……我的心忽地一緊,走向丹,問她:「你說辰父親那時也是進山獵獸?」

  丹頷首:「然。」

  我沉吟:「而後?」

  丹看著我,猶豫地說:「他遇上大熊,躲閃不及,被熊一掌抓下……」

  她話音未落,我已轉身向山口奔去。

  風在耳邊呼呼地響,土路崎嶇不平,似乎沒完沒了。

  待我終於趕到進山的道路上,只見裡宰和眾鄉人正走回來。

  「我夫君何在?」我跑到裡宰面前,迫不及待地問他。

  裡宰一愣,行禮道:「虎臣率鄉人行獵,已進山多時。」

  我喘著大氣,心仍催得緊,不由地想走近前去。

  「貴女不可!」裡宰作揖擋在我面前:「山中地勢複雜,裡中行獵幾十載之人尚不敢擅入,虎臣此去有十數鄉人在側,必可全身而歸,還請貴女安心等候。」

  我望向深幽的老林,心裡陣陣著急,汗不住地從額邊淌下,浸濕了衣裳。

  「姮!」這時,丹匆匆地從後面趕來。與裡宰見過禮,她邊用袖子擦汗邊埋怨著對我說:「為何不出聲就走了,這樣快,我都趕不上。」

  我沒有答話,仍望著深邃的大山,擔憂不已。

  心底有個聲音不斷地安慰自己,姬輿無論箭術還是格鬥皆精湛過人,從十幾歲上戰場到現在都不曾有事,何況打獵而已,對他來說也是極稀鬆平常的,不會有危險的……

  「……他行獵了十幾年的人……」

  「……躲閃不及……「

  丹之前說的話卻又隱隱縈繞。這大山不是宗周成周附近的山林,人跡罕至,會碰上什麼危險連老獵人都難以預測……

  心依舊高懸,怎麼也放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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