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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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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席間落座,邑君吩咐家臣呈上膳食。他與子鵠是同母兄弟,三十開外的年紀,跟子鵠一樣身材魁梧,臉卻和善得多,對人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觪也很禮貌,舉止有度,主賓之間氣氛融融。 膳後閒談,觪提到此行目的,向邑君打聽散父。邑君想了一會,將他所知道的說了一遍,卻與王孫牟所言大致相當。「時日久遠,小臣也只知道這些。」他抱歉地說。 觪不以為意,謝道:「多謝邑君相告。」 散席後,夫人和衛佼親自領我到居室中休息。寒暄了幾句,夫人離去,衛佼卻留了下來,拉我在榻上坐下說話。 衛佼端詳著我,笑著說:「當年姮與我在朝歌相識,二人還是總角,如今再會於濱,可都及笄了。」 我笑了笑,看著她:「佼與夫君過得如何?」 佼臉上微微漲紅,道:「夫君待我甚好。他如今有了封邑,又在國中為臣,事務繁多,卻也每日得了空就來陪我。近來又是田獵又是大蒐,夫君無暇分神,怕我寂寞,恰好長嫂邀請,便送我來了濱。」她望向我,笑道:「佼有今日,還須謝姮。」 我有點不好意思:「姮當年也不過說了兩句。」 「不是那次。」衛佼唇角彎起:「幾年來求婚者接踵不絕,姮可知為何君父容我一拖再拖?」 我問:「為何?」 「為虎臣輿。」衛佼看著一臉訝色的我,笑了笑,繼續說:「虎臣輿幾番同君父上陣,二人相交甚厚,君父便一直想將我嫁他,無奈虎臣輿只說成婚尚早,何人提親皆不理睬。直至去年孟夏……」衛佼沒說下去,只看著我笑。 我了然,心中苦笑,就知道那件事遲早會人盡皆知的。話說回來,怪不得母親為觪求衛佼總得不到回應,原來竟是為了姬輿…… 「於是商鵠便向衛伯提親?」我岔開話,問道。 衛佼莞爾:「他不知虎臣之事,彼時他正好封邑,我便讓他去提。」她歎了口氣:「那時我當真著急,母親甚為不喜,說他不過一小邑之君,竟也敢求娶。我幾乎要與她鬧起來……幸好君父終是同意了。」 我柔聲道:「殷八師商鵠之名,遠近皆聞,衛伯又是重賢之人,豈會不許?」 衛佼頷首:「正是。」 我微笑。早聽說子鵠能力出眾,又身為商王后人,這些年憑藉戰功在商人間積攢了極高的威望。衛國是商人故地,又駐著殷八師,分析起來,王孫牟此舉倒也不虧…… 如計劃中的,接下來的日子,觪和我住在了濱邑。 這次出門是為散心,離國時,觪准我把綺也帶了來。白日裡,觪在田野中看渠,我就騎著綺在四周逛,它似乎很喜歡野外,跑起來總覺得比平時帶勁。我坐在它背上,奔過田壟,登上山坡,享受這難得的自在時光。 觪做事極其認真他總拿著根竹竿,這裡比比,那裡量量。我建議他將渠的面貌大致作個圖,標明走向和長短以及周圍的環境,他覺得有理,帶來了一塊帛片,看好了就在上面勾畫。 時間一天天過去,不久,外面傳來消息,衛伯田獵結束,領殷八師往成周參加周王的大蒐,從周道上過去了。 我見觪的圖做得差不多了,問他什麼時候回杞國。 「再多待些時日。」觪看著圖,頭也不抬。 「幾日?」我問。 他瞟瞟我:「天子大蒐之後。「 大蒐?我不解:「為何?」 觪笑了笑:「我使人將來濱邑之事告知了子熙,他大蒐之後會來。」 我睜大眼睛:「阿兄為何不與我商量?」 觪眨眨眼,看著我,一臉不解:「我邀子熙來乃為朋友之會,為何要與姮商量?」說著,促狹地笑。 我無語。 在王孫牟率殷八師經過的第二天早上,有鄉人突然來報,說邑外有些衣裝陌生的人。 邑君和觪到城牆上看,發現是些東夷人,他們只在外面遊蕩著,不停地朝邑內張望,徘徊不去。 「可要使人驅趕?」邑宰問道。 邑君沉吟片刻,搖頭道:「不必,現今各國皆來了不少夷人,不足為怪。這區區幾人,或許只想討食,他們自會散去。」 邑宰應諾。 沒想到,下午的時候,邑外的東夷人多了起來。 我隨觪去看,只見邑外足有一二百人,不少人手裡執著長幹,還有人坐在地上將石頭打尖,準備縛在幹頭。 眾人大驚,意識到事情不簡單。邑君命人出去詢問,卻發現語言不通,只聽那些人在呼嘯著叫喊,根本不知道說些什麼,被他們圍趕之下,使者倉皇逃回邑中。 「夷人圍此邊鄙小邑,究竟意欲何為?」邑君蹙眉望著外面,聲音滿是擔憂。 「不知邑內人數多少?」觪面色微沉,問道。 邑君說:「男女老少,不過百餘。」停了停,又道:「自周以來久無戰事,只有些幹及箭矢。」 觪點頭,道:「邑君當速速使人求援。」 邑君頷首:「正是。」說著,他吩咐邑宰準備符信,派幾人往蘇國的都邑源報信。 緊張的氣氛悄然在周圍蔓延,眾人面面相覷,眼中皆是不安。 「姮……」 我轉頭,只見衛佼看著我,神色帶著驚恐:「那些夷人要攻來?」 §卷三 驚變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心中也是惴惴,正要開口,卻聽到觪在喚我。只見他走到我面前,表情認真:「姮,你與二位夫人待在一處,切勿擅自走動。」 我望著他,點了點頭:「諾。」 觪頷首,便要離開,我忙把他叫住:「阿兄。」 他回頭,我遲疑地說:「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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