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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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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塚婦 齊央?我訝然地停下動作。望向觪,他臉上的笑容明顯地斂了下去,似有不快。 未幾,齊央出現在門前,快步地走了進來。她看著我們,嘴唇微微抿起,一派貴婦模樣,年輕的臉上仍帶著些少女的稚氣。 「長嫂。」我上前行禮道。 「妹妹。」齊央還禮,表情端正矜持,兩隻眼睛卻只向觪瞅去。 觪看著她,面色平靜無波:「吾子來此何事?」 齊央目光閃了閃,轉開視線,額頭一昂,脆聲道:「吾聞妹妹自宗周而歸,特來探望。」 「哦?」觪瞥著齊央,似笑非笑:「吾子果然賢慧。」說著,他轉向我,溫聲道:「連日奔波,姮早些歇息。」 我愣了愣,點點頭。 觪莞爾,又看向齊央,道:「吾子且慢慢敘話,我先告辭。」話音剛落,衣袂揚起,人已往門外而去,只聽堂上清晰地傳來他淡然的吩咐聲:「往季薑處。」 我偷眼看了看齊央,只見她面上半紅半白,雙目望著觪離去的地方,隱隱透著一股失落。想到觪之前說到齊央時的神情,心中豁然明白了幾分。 思索片刻,我打發眾人下去,走到齊央身邊,道:「長嫂到榻上坐吧。」 齊央緩緩回過頭來,眼眶竟有些發紅。 我吃了一驚。 齊央沒說什麼,逕自走到榻上坐下,定定地望著門外。燭火微微搖曳,光影交錯,一室黯然,只餘無限委屈。 我也鬱悶,觪居然把爛攤留給我來收拾……心中恨恨地長歎,我移步,坐到榻的另一頭。 正尋思著該說什麼好,只聽齊央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姮,你我也算有些情誼吧?」 「嗯?」我不明所以,片刻,略略頷首。 「如此,」齊央忽然轉過來,一把握起我的手,說:「你告知我,太子究竟歡喜什麼樣的女子?」 我詫異地看著她:「長嫂何來此問?」 齊央鬱鬱地放開我,道:「太子不歡喜我。」 不出所料。我想起剛才觪在堂上的話,小心地說:「可是為別的媵侍?」 齊央搖搖頭:「也不是,太子並無偏愛。」 我不解:「那……」 齊央看看我,輕歎了一口氣,道:「自昏禮之後,太子稱庶務繁忙,每日只留在正宮中,甚少與我等眾婦相見。」說著,她臉上微微發紅:「便是來了,也只留宿一夜,第二日清晨便離去,常常好些天又見不著。」 原來如此。我說:「長嫂多慮了,君父年事已高,兄長自當分擔國中政務,無暇陪伴長嫂,也是情有可原。」 齊央急道:「我豈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國中庶務之重,我又怎會不知。想幼時,我君父身體還健康,國事不分大小,皆一一過問,卻不似這般連面也見不著。我心中關切,一日到太子宮中探望,卻見堂上無人,簡牘擺得齊齊整整,太子站在堂前,望著天,不知在想什麼。他見到我,也是一臉平靜,我慰問幾句,欲邀他到我宮中用膳,他卻說還有事,一口回絕。」齊央眼圈又紅了起來,聲音微微哽咽:「他寧可望天也不肯與我同食……我氣忿不過,就同他爭執起來……」 我了然,怪不得觪的態度如此冷淡。苦笑,他雖然看著風度翩翩,卻是個何等驕傲的人,不巧齊央的性格也這樣要強…… 齊央吸了口氣,說:「我也不求他與我如何恩愛,只願他勿像生人般敷衍。」 我愣住。 「吾得以相伴左右便已了願,並不計較許多。」不知為何,她姐姐齊螢的話忽然在腦海中浮起。 「就像方才,」她看看我,繼續說;「他與你說笑玩鬧,卻從未待我這般親近。」 我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長嫂此言差矣,姮與兄長自幼相處,如何比得。」 齊央不以為然:「我也有兄長,卻從不這般笑鬧。」 我看著她,淡淡地說:「天下兄妹多矣,豈可一概而論。長嫂嫁來不過兩月,情意未深也是自然。」 齊央瞅著我,若有所思地緩緩點頭,臉上的神色好轉了許多:「倒也有理。」 我沒說什麼,將目光望向門外。 過了會,只聽齊央說:「姮可是乏了?」她從榻上起來:「太子也要你早早歇息,我二人改日再敘吧。」 我頷首,道:「長嫂關愛。」說著,起身行禮,將她送出宮門。 再回到宮中,我朝裡面望去,行李包袱還攤得亂亂的,宮人們見會客完畢,重新進來收拾。丘張羅著,吩咐寺人準備膏沐。 我想起一直沒看到寺人衿,問丘她上哪去了,丘回答說:「夫人將她喚了去。」 「如此。」我點點頭。看來宗周的事,不必等到明天母親就會知曉了。我對丘說:「今夜無論何人來請,都說我已經睡下。」 「諾。」丘答應道。 我不再說話,轉身向室內走去。 *** 或許真的是累了,沐浴後,我沾枕即眠,一夜無夢。到第二天醒來,天已經大亮,向丘問詢,竟已經是快到午時。 我問她:「母親可見了王畿使者?」 丘笑道:「老婦一直在這宮中,並不知曉。」 我頷首,起身穿衣。 「昨夜夫人曾遣人來請君主。」丘一邊幫我系衣帶一邊說:「老婦同他說君主疲勞,已睡下了。」 母親果然知曉了。我沉吟片刻,問:「回話之後可曾再來?」 丘答道:「未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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