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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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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看著他失意的臉,我一陣心疼,之前曾想好了幾句安慰的好話,此時卻笨拙地半個字也說不出。 「為兄無事。」觪故作輕鬆地笑笑,卻掩飾不住眼中的黯然。 坐了一會,他起身,道:「姮的話為兄明白了,夜色已深,先回去了。」 「哦,」我答應著,忙也站起身來。知道他想一個人靜靜,小心地看著他的神情,說:「如此,阿兄慢行。」 觪點點頭,轉身離去。 我送到院門前,不放心地望著他的背影。雖然知道他性格堅韌,卻仍然放心不下,久久地立在階上,目送他離開。 §卷一 返國 當晚,我一直想著佼和子鵠還有觪的事,整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很晚才起,匆忙地洗漱完畢後,我連早飯都沒吃就跑去看觪。 走到堂上,我愣住,只見觪正端坐在那裡與太子衍談笑風生。我向太子衍行禮,走到觪身旁坐下。 從這個角度望去,只能看到觪的側臉。他的精神看起來很好,聲音像平時一樣中氣十足,神色並沒有甚麼不妥,言辭風趣如故,把太子衍聽得撫掌大笑。 我的心稍稍安定,卻又感到疑惑。觪的樣子正常得出人意料,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若非親身參與,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他昨天剛剛失戀。 兩人談了很久,盡是些正經得不得了的治國方面的話題,我不願離去,一直坐著,左耳進右耳出地聽他們高談闊論,心裡不停地琢磨觪的表現。 將近巳時的時候,有寺人來請,說大食已經備好,衛伯請我們過去用膳。 觪微笑起身,帶著我,隨太子衍一起到了王孫牟處。 正堂上,我發現佼也在座,不禁看向觪,他卻還是神色如常地望了過去,表情完美得無懈可擊,從容地上前與堂上眾人見禮。 宴上,觪的姿態仍然優雅,光采依舊,不過卻沒有了過去幾天那樣的微笑。 我發現這一點後,居然松了一口氣——觪總算有了點正常人的樣子。 飯後,觪鄭重地向舅舅王孫牟提出三日後返國。 王孫牟吃驚地問:「三日後?太子為何如此匆忙?」 觪溫文有禮地說:「杞國諸務繁雜,出來前君父嘗囑咐我早回。如今外祖母沉屙纏身,我等多留無益,不如返國,將外祖母病情說與母親知曉,也免得她牽掛。」 王孫牟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只好如此,只是區區三日仍急了些。」 觪笑道:「我等此次出行輜重不多,收拾半日即可上路。日來多有打擾,舅舅盛情招待,觪與妹感激在心。」 王孫牟見他心意已決,只得無奈地搖頭苦笑。 我暗暗地歎一口氣,觪的這番理由自然是堂而皇之,卻或許還有一條更重要的。 看向對面的佼,她完全不知內情,聽到我們即將返國,驚訝地望著我,目光裡透著不舍。我朝她笑笑,對觪來說,離開或許是擺脫失戀煩惱最好的方法了。 ***※ 回到處所,我沒有回房,一直跟在觪的旁邊,想跟他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悶悶地不開口。 觪終於忍不住,轉過頭來對我說:「姮若有話,就說出來吧。」 被他點破,我訕訕地笑笑,輕聲地問他:「阿兄果然不再介懷?「 觪看看我,道:「介懷如何,不介懷又如何?彼既已付心他人,我再去想也是徒勞,不如坦然處之。」 我聽他這麼說,也知道他是個不會輕易被感情左右的人,漸漸安下心來,道:「阿兄能如此想開,最好不過。」 觪自嘲地一笑,望向門外,說:「只是,我雖能放下,君主佼卻也未必可遂心。」 我奇怪地問他:「此話怎講?」 觪看著我,說:「姮不知道?母親早已同舅舅說過我二人結親之事。」 我道:「可舅舅還未應允。」 觪說:「即使舅舅不允,也會將她嫁與別的貴族,君主佼終難如願。」 一語道破天機,我的心一沉,為佼深深地擔憂起來。貴族的婚姻向來由不得自己,它只是利益的紐帶。子鵠雖然是商王后嗣,但如今也不過一個小小的軍吏罷了,無權無勢,王孫牟怎麼可能把佼嫁給他? 想到這裡,我默然。 觪見我不出聲,把身體往這邊挪了挪,問我:「姮在擔心君主佼?」 我望向他,答非所問:「阿兄可會甘心娶自己不愛的人?」 觪愣住:「姮此話何意?」 我有些悲涼地說:「無他,只是想到阿兄或許不能與心愛之人相守,姮便覺得傷感。」 他聽了,卻看著我意味深長地笑起來,說:「為兄真有些後悔帶你出來,姮近來心思多了許多,可是叫燮父帶壞了?」 關燮什麼事!我氣惱地看觪:「阿兄莫要打岔,姮可不是說著玩!」 觪笑了笑,摸摸我的頭髮,認真地說:「姮此話問得奇怪。擇偶乃人生大事,必經多方考慮而定。其人若為我所愛則萬幸,若非我所愛卻也無妨,情不過為一時心動所起,如何與婚娶相提並論?」 我啞口無言,早該想到他會這麼回答,跟觪討論這種問題真是一點出路也沒有。他是未來杞國的國君,標準的大貴族,只相信眼睛看得到的利益,情愛這種東西,比不上婚姻實在,觪不會把它擺在首要位置。 怪不得他在失戀的打擊下仍能保持完美的風度,觪的理智早已讓他的神經變成了鋼絲,渾身都是厚厚的鎧甲,那點力度根本就談不上打擊。 我有些沮喪,觪的心真的可以冷硬至此?我寧願相信他還沒遇到那個能讓他真正為情所困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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