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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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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之寒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水墨,嘴角一翹,朗聲道:「撤!」 「啊!」水墨痛叫了一聲,她再度被冷水潑醒,身上的鞭痕如火燒一般。一人笑問:「怎麼,還是不肯說?」水墨昏昏沉沉地說道:「我真的只看見貴妃背上有奇怪的符號,饒命啊……」冒充謝之寒的皇帝冷冷地看著萎靡在地的水墨,「那些赫蘭人呢?!」「不知道,他們,他們把我打昏了……」「是嗎?算了,不論你說的是不是真話都罷了。」皇帝丟掉了鞭子,喚人進來,「來啊,將她帶走,跟那些人一起處死吧!」 有人進來將水墨像拖死狗一般地拉了出去。水墨嘴中都是血腥味,她怎麼也想不到皇帝居然會冒充謝之寒,如不是看到他手腕裡無傷,根本就認不出來。那日與瘋虎相鬥,謝之寒中毒之下身手遲緩,手腕被馬車碎片割傷,留下一道去不掉的小疤痕,他嫌丟人,除了水墨幾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只以為他肩部受傷了。 皇帝的狠毒那晚水墨已經領教過了,她欲哭無淚。早知如此,還不如跟赫蘭巴雅逃走,哪怕被他啃成豬頭呢!也不知要將自己帶去哪裡,天色深沉,但天邊已隱有亮色。前日她想溜走,被皇帝抓住,至今已三日。昏過去的水墨被越來越響的哀號聲驚醒,鐵鍊拖地的聲音格外剌耳,她勉強睜眼看去,發現自己被帶到了松岩城不遠的那條大河上。水墨聽顧邊城說過,此河發源于高延,經過天朝境內,流向赫蘭草原,滋潤水草。 很多人已被兩兩綁在一起,她甚至看到了傅友德。他全無昨日的風度,披頭散髮地大喊道:「我乃是陛下親封的將軍,逍遙王憑什麼將我處死?」皇帝的親信手下一臉冷笑,「傅將軍,我勸你省省力氣,去閻王老爺那裡求個好轉生吧!」「你們,你們定是騙子,騙開我松岩城!汙我和赫蘭人有染,殺害公子!明明是謝之寒下令放箭的!」傅友德悲憤地喊叫著。 水墨被人推倒在地,她努力調整著呼吸,皇帝的意圖顯然是想控制松岩城。但石老將軍不是他的人嗎,為什麼要除掉石羽還有傅友德?水墨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一人將水墨拎起,將她和另一人的雙手綁在一起。水墨與那人背靠背,但能感覺到她的手掌纖細,應是女子。水墨發現,兵卒們捆人都是找體型相近者,不知何意? 「唔!」那官兵極粗魯,繩子勒痛了她的手腕,水墨本能地掙扎了一下。忽聽背後女人啞聲道:「阿墨?」水墨如遭雷噬,「愛愛?!」被折磨得已不成人形的元愛發出嗚咽,她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臨死前竟能遇到今生唯一的朋友,但兩人偏偏要同時赴死。 元愛的聲音讓水墨清醒了許多,許是皇帝要除掉的人太多,一時無人答理被捆好的水墨和元愛。水墨小聲問:「愛愛,你怎麼會在這裡?」元愛聲音嘶啞,「因為公主死了,皇帝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我們中間有人身上有圖,所以酷刑折磨,就算他離開緋都,也帶上了我和那幾個赫蘭侍女,她們已經都被折磨死了。」 「圖?是顧傾城背上的符號嗎?那到底幹什麼用的,皇帝要,赫蘭要,高延要,你爹也要?!」水墨憤懣地說,圖雅被活活掐死的情景就在她眼前。元愛笑聲嘶啞如哭:「其實都是貪欲罷了,細節我也無法說清,只知道,這圖很早之前就被分成幾份,落到不同的皇族手中,傳說誰能得到完整的圖,就可以征服天下。」 「扯淡!」水墨一點也不信。元愛忍不住微笑,「是啊,很扯淡,可我爹,還有這些高高在上的君主他們都寧願相信,這不是傳說。」水墨不可置信道:「你爹難道想當皇帝?!」元愛想起父親冷酷的面容,乾澀的眼眶再度濕潤,「雖然他從不說,我總想,也許是為了圖,他才和我娘私奔的。」 「那你還幫他?」「他是我爹啊,我唯一的親人了。愚孝!」水墨大罵,跟著她就挨了一腳,士卒啐了口唾沫,「死到臨頭了,鬼叫什麼?」水墨咬牙忍耐,直到士卒走開,才壓低聲音說:「既然如此,那皇帝為什麼殺你?」元愛一怔,「你知道他是皇帝?也許他得到他想要的了吧,我對他已經沒用處了。」 水墨深吸一口氣,「現在呢,你那偉大的爹在哪裡,他不管你了?」元愛搖頭,「本來我們約好,得手之後,回老家相見,現在……」元愛的聲音消失了,兩個女孩無言以對。沉默中,水墨忽然感覺元愛的手在自己手心畫著什麼,「愛愛?」 「噓!好好記住!」元愛繼續畫著,「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帶著秘密下地獄,可惜,高延的那一份,我沒有拿到。」元愛歎息了一聲。「在我這裡。」水墨低語。「什麼?!」元愛張大了眼。 水墨疲憊地靠在元愛背上,「那夜我躲著等你,圖雅公主拿到了一幅圖逃到那裡,她發現了我,不知為何將東西塞給了我。我看過,不過幾個奇怪的圖形。當時李振也在,所以我想,這圖應該就是高延那幅。」 「哈哈哈,」元愛低啞地笑了起來:「爹說的果然沒錯,天命不可違,他們費盡心力,你卻得到的如此輕而易舉,我畫的你記住了嗎?」水墨苦笑:「我可不想當皇帝,我只想要活著,回家!」「阿墨,這是命,命裡註定。」元愛低得近乎囈語。水墨狠狠搖頭,「可為什麼是我,我沒害過別人,也沒搶過別人的男人,甚至沒亂丟過垃圾,為什麼偏偏是我!」 「阿墨,我只知道,爹占卜到你的出現會帶來改變,卻無法判斷吉凶,所以他只能將你送上戰場,生死由命……」元愛話未說完,前方忽然傳來人瀕死前的哀嚎祈求,讓人不寒而慄。 水墨臉色蒼白地看見皇帝的手下,將一對對囚犯拉到河邊,只砍倒一人就踢下河去。就算另一個沒受傷,他也無法掙脫死去同伴的重量,會被拉到河底,活活淹死。「啊!」元愛被人粗魯地拉起,水墨也被迫站起來。兵卒用力一推,她們就排在了死神的隊伍裡,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阿墨,你聽我說,那日皇帝刑訊我,以為我昏過去了,因此我偷聽到,他想……」元愛拼死扭頭,在水墨耳邊說道。水墨連嘴唇都白了,戾氣,那不就是瘟疫嗎?皇帝他想做什麼,如果他通過河水傳播疫情,那死的絕不止赫蘭人,正在對陣的天朝士兵也躲不了啊……皇帝戰無疆此時正站在松岩城上,微笑著看著城外淒慘的景象。等了這麼久,終於要實現自己的目標了。赫蘭巴雅、顧邊城、燕秀峰,甚至李振,他們都會不知不覺地死在自己手裡,然後再沒有人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燕家手握兵權又如何,他們的親信軍隊都被自己調到赫蘭邊境等死了,哼哼……「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麼用?」水墨痛苦地咧嘴,血腥氣愈濃,也就是說她們離死亡更近了。元愛好像低笑了一聲,水墨一怔,感覺到她手中有一硬物摩擦繩子,「愛愛?」「噓,這本是我讓自己保持清醒用得,沒想到此時還有作用。阿墨,看我倆誰更命打吧。」元愛輕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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