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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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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邊做著準備,水墨忍不住又看了羅戰一眼,沒想到松岩城竟然是他出生的地方,之前一點也看不出他就要回到家鄉的喜悅。按照俘虜所交代,這回對松岩城的攻擊乃是突襲,高句麗第一大將文智借著歲貢的名義想要騙開松岩城的城門,沒想到被謹慎的石老將軍看破。雖然城門一度失手,但最終還是關上了鐵柵,將高句麗士兵拒之門外,文智無奈只能將松岩城團團圍住。 城中的高句麗人有的早已逃走,剩下的雖然被關押了起來,但石老將軍也不敢輕易傷害。他雖然想方設法欲派人通知朝廷,但皆被足智多謀的文智阻攔,因此只能困城死守。但今夜,文智突然開始攻城,內情斥候自然不知道,但顧邊城和謝之寒都判斷,文智一定是有了必勝的把握才作此決定。 松岩城既然是羅戰的出生成長之地,他自然對那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雖然有將近十年沒有回去了,但城內的佈局他依然記得清清楚楚。顧邊城曾去過松岩城兩次,身為武將,他自然而然地對松岩城的攻防設施印象深刻,因此立刻做了決定。 因為是回朝述職,身為邊關大將,顧邊城是不能帶軍隊回都城見皇帝的,所以他身邊只有五百近衛。五百驃騎固然勇猛無比,但面對數萬敵軍,依然沒有半點勝算。顧邊城和謝之寒還有羅戰等人迅速商量一番之後,決定只有智取,同時報告朝廷支援才可以擊敗敵軍。隱忍了這麼多年的高句麗既然敢主動挑釁出擊,背後一定有更大的陰謀才是。而且斥候久久不歸,一定會引發高句麗人的懷疑,所有行動必須要快。 謝之寒雖然萬分不願,但只有他的身份才會讓邊府文官武將相信他並聽從他的命令,因此謝之寒帶領十人飛馬馳向陽盛府求援;顧邊城則率領四百餘人埋伏在松岩城西側通往陽盛府的路邊,準備隨時接應或擾亂敵軍;最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卻落在了羅戰的身上,他必須要潛入城中,和石老將軍取得聯繫,以便裡應外合,因為只有他對城裡最熟悉。 按理說水墨應該是跟隨顧邊城行動的,甚至如果允許報名的話,她更想跟著謝之寒去幹報信的活兒,可魯維的一句話就把她的去向給定性了。無他,羅戰要想進城,必須從水路走,那裡有一條只有他知道的隱秘水道。這就要求跟他而去的人水性一定要好,而當初水墨差點逃離了元睿的魔爪,也是因為潛泳,雖然最後還是被發現了。驃騎軍雖然英勇善戰,但大多是北方人,水性不佳。 更何況那條水道狹窄,當初是一個少年的羅戰能從空隙間穿過,現在已成為彪形大漢的他也許很難再度穿越,為防萬一,身材細瘦且水性上佳的水墨光榮的被選進了敢死隊。軍令如山,看著欲哭無淚的水墨,魯維再後悔自己的多嘴也沒用了,只能死活都要跟了來。 這邊群山林立,高句麗人大部分人馬將城圍困了起來,其餘兵卒都派往通向陽盛府的主路上監視著,以免被人發現這裡的戰事。熟知周邊環境的羅戰特意選了一條小路,避過高句麗的巡邏兵,悄然地向水道邊行進。水墨邊走邊想,這就是古代,周邊的環境變化緩慢,這要是換了現代的建設速度,別說小路了,估計羅戰連松岩城在哪兒都找不著了。 水墨雖然拼命用胡思亂想來減緩自己的恐懼,但還是覺得手腳僵硬,渾身發麻。羅戰忽然做了個手勢,水墨一僵,立刻跟著蹲了下來,已經到了嗎?她下意識地伸頭看去,夜色之下也看不到水光反射,卻隱約有一股臭氣隨風飄來。 正在納悶,羅戰飛快地指了指右前方,幾個人貓著腰,小心地往那個方向蹭了過去。越接近,臭氣越重,水墨忍不住閉氣改用嘴巴呼吸。好不容易等到了跟前,羅戰停下示意水墨上前,水墨湊過去仔細一看,差點沒吐出來。這就是你說的水道?!少了一個「下」字吧…… 趟著齊膝污水,摸黑艱難行進的水墨踉蹌地跟隨著羅戰的腳步。原本還想盡力不去碰任何地方的想法在走了十幾米之後,就徹底報廢了,羅戰雖然是在黑暗中,可動作依然迅速。水墨曾去過鄉下路邊老百姓用來積肥的茅廁,她以為那是自己去過最臭的地方,可當她進入這個古代下水道後才感慨,那小茅廁的味道如同撒過空氣清新劑,懷念…… 強迫自己不要去細琢磨到底摸到了什麼,踩到了什麼,身上沾到了什麼!水墨只能瞪大了眼睛盯住羅戰寬厚的背影,不被落下。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漸漸的,只感覺到腳下開始泥濘,污水慢慢地沒過腳面,然後到達膝部,而羅戰的行進速度越來越慢,走不了多遠就要觀察一下。 「到了!」已被臭氣熏得不知今夕何夕之際,水墨忽然聽到這句話,頓時精神一振,同時空氣中飄過一股清新空氣的味道。「上帝啊……唔!」她忍不住低吟了出來,可立刻就被羅戰用手緊緊地捂住,不得動彈。 見鬼!停住腳步的羅戰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剛才就覺得不對,為什麼污水這麼少。原本應該封閉的洞道,不知何故,竟然坍塌了一塊兒。雖然隔著茂密的野草,但月色依舊淺淺的映了進來,不知道從外面看起來如何,可如果有人仔細觀察的話,應該還是會發現這裡的隱秘吧。但也不是全無好處,原先被污水淹沒的水閘因為出現了這樣破損或者其他原因而導致水位下降,現在大半都露在水面上。 難道這條水道被廢棄了,那是否還能通向那個地方呢……眉頭緊皺的羅戰盤算著眼前的狀況。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背有些疼痛,他一扭頭,才發現口鼻都被自己捂住的水墨正翻著白眼抓撓自己的手背,趕忙鬆開手。現在也顧不得臭了,水墨大口地呼吸著洞中的加料氧氣。 「噓!」羅戰頭也不回地示意她安靜,身處危險之地,水墨本能地服從命令,按住了自己的嘴,可手上那些滑膩膩的東西立刻沾在了唇上。她下意識地舔了一下,一股難以形容的滋味頓時猛烈地衝擊著她的口腔。不用想像嘴中何物,「嘔……」水墨開始無聲地幹嘔,但除了一點酸酸的胃液,她已經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驃騎一路行軍只有早晚兩頓飯,水墨大概在早上九點左右,就著冰水啃了一個硬的可以用來雕刻的面餅,除此之外,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出發之前,所有戰士為了保證體力都補充了口糧,只有水墨被禁止用餐。當時水墨還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自己要被迫減肥,難道羅戰嫌自己胖,生怕鑽不過水閘?可等到她一進下水道立刻明白了,就算方才吃的再多,她也都得貢獻出來。 新鮮嘔吐物那刺鼻的味道可以飄出很遠,在戰場上,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生性謹慎的羅戰自然知道水道裡是什麼狀況,生怕這細皮嫩肉的小子也許忍了一路,卻在最後關頭嘔吐引來高句麗士兵就糟了,所以才和水墨一同禁食。可就算是這樣,進洞沒多久,羅戰就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水墨。聞著在臭氣中新加入的酸臭氣息,羅戰只能安慰自己,早吐早了,也好。 嘴中因為胃液的關係有些發苦,水墨勉強吞咽著口水,讓刺痛的喉嚨舒服一點。羅戰已仔細觀察了半天,貌似這裡還沒有被人發現,現在高句麗正在進攻松岩城,也不知道官軍還能支持多久,沒有時間猶豫了,羅戰決定不管有什麼變化,還是先潛進城去再說。 「走!」羅戰自己先趟水走向水閘,水墨忙跟了上去。到了跟前,水墨發現柵欄上下沾滿了污泥但還都算新鮮柔軟,有點奇怪。可不容她多想,羅戰一拍她肩膀,「你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有自己小臂粗的柵欄中果然有一處已經彎曲了,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隙。雖然自打來了古代,水墨消瘦了許多,這個空隙對她而言仍然不算大。當初羅戰就是從這裡出去的,或者說逃走的?水墨瞄了一眼羅戰,昏暗之下,也看不出他什麼表情,只是一雙眸子閃著微光。 羅戰仿佛沒有注意到水墨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古怪的地方,「來吧,從這穿過去,牆的左面下方有一個手閘,你將鎖鏈系緊,我來用力,水閘就會升起,不用擔心,快!」第一次聽羅戰說這麼多話,水墨有點不適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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