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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魯維愈發羞澀,但好在他早就習慣了水墨偶爾大咧咧不像女子的語言,低聲回了一句。水墨朝侍女們離去的方向又張望了一眼,啪的一拍魯維肩膀,笑說,「喜歡就上啊,客氣什麼?」

  譚九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這是女人該說的話嗎!!謝之寒眉頭一挑,興味盎然地看著水墨,又看看表情鎮定的顧邊城。那邊水墨和魯維的談心顯然還沒結束,魯維小聲地說,「好像她有相好的了。

  說完魯維沖水墨笑了笑,想表示自己不在意,可那笑容落在水墨眼裡,跟哭也差不多了。水墨在心裡歎了口氣,男人一輩子的純情大概也就這麼一次了,她安慰地摸了下魯維的頭,「她不是還沒嫁人呢嗎,既然喜歡就去表白啊,喜歡一個人不是錯,幹嘛難為自己?」

  魯維似懂非懂地眨巴著眼,隱身在柱後的幾個男人卻各有所思,譚九抬頭想說些什麼,卻聽到了水墨下一句高論,「再說了,有句話說的好,就算名花已有主,偶爾也可以松鬆土嘛,哈哈哈!」

  「嘭!」譚九的腦門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柱子上……

  看見譚九齜牙咧嘴地揉著額頭,低咒連連,謝之寒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笑。笑聲驚動了正在和魯維開玩笑的水墨,她下意識地尋聲望去,與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一碰,廊下光線不明,那眼眸竟似有些透明。

  「將軍!」偶像的出現讓魯維驚喜又慌張,他趕忙拜倒在地,水墨收斂心神,也跟著單膝跪下行軍禮。「免,起來吧。」顧邊城的聲音清越平和,明明有段距離,但字字清晰,一如他在戰場上的表現,強大卻不尖銳。

  水墨和魯維又拜了一下這才雙雙站了起來,一雙天青色薄底官靴忽然出現在眼前,低著頭的水墨一怔。「我是該叫你小子呢還是丫頭?」戲謔聲入耳,水墨只覺得手臂上寒毛都豎了起來,未及回答,侍衛首領羅戰快步走了進來,拱手朗聲說,「將軍,帥府來人,請您赴宴!」說到這兒他遲疑了一下。「知道了,」顧邊城從廊柱那邊邁步走了出來,經過謝之寒身邊時,也不說話,微笑著伸手一扯。

  「哎,」正觀察水墨的謝之寒下意識想掙扎,奈何被捏住了臂彎麻筋兒,只能乖乖地跟顧邊城往外走,嘴裡還在嘀咕著什麼。謝之寒或玩笑,或嘲諷,或冷酷的表情水墨都見過,卻第一次見他吃鱉的樣子,登時忘了方才的緊張,忍不住一笑。

  忽覺不對,水墨眼風一轉,那個酒罈子大夫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光直勾勾的但絕不猥瑣。雖然他也去赴宴,但還是那副鬍子拉碴的樣子,想想之前「看病」時自己還勒過他脖子,水墨尷尬地笑了笑,想表示善意,沒想到那傢伙的表情越發詭異,忽然摸了摸自己腦門,念叨了一句,「物反常則妖啊……」說完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什麼妖?阿墨?」有聽沒有懂的魯維悄聲問,見水墨不理他以為沒聽見,竟用肩膀輕觸了一下水墨。水墨沒好氣地想,還能什麼妖,人妖唄!羅戰無意間幫水墨解了圍,他沉聲道,「水墨,你已是將軍近衛,還愣著做什麼?」「啊?是!」還沒有習慣自己新身份的水墨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跟了出去。

  魯維現在是馬童,看見羅戰鍋底般的凶臉,他偷偷吐了下舌頭,也跟著水墨往外跑。看著他們的背影,羅戰輕皺眉頭,一個身體瘦弱,長得娘們兮兮;另一個還是胎毛未退的小鬼,真不知道將軍為何要把他們帶在身邊。

  旁邊偶爾經過的侍女們看見高大威武,身披軟甲的羅戰,皆竊竊私語,可當羅戰看過去的時候,她們又因為他「兇狠」的眼神而瑟瑟發抖,有人甚至把手裡的盤子都摔落在地。

  「女人……」羅戰冷漠地收回了眼光,女人對於他而言就代表著麻煩。想到這兒,羅戰表情越發不耐,他大踏步地向門外走去,也許今晚正有一個大麻煩在等著呢。

  天色將晚,遠處的霞雲如胭脂般層層疊疊,太平觀眾一派繁華景象。若不是城牆上戒備森嚴,還有著戰火留下的痕跡,你甚至想不到這座城關曾差點被赫蘭人攻破血洗。中午進關時,周圍歡迎的百姓都是男性,可現在從城中穿過,四周民房的窗子都半掩半開,各種引人遐想的布料和聲音甚至香氣就藏在那後面。

  女人對男人而言永遠有一種魔力,水墨堅信親衛們儘管目不斜視,但他們的背脊都越發挺直有力。顧邊城和謝之寒也身著軟甲,而非平時戰鬥的銀甲,但他們都帶了一種奇特的頭盔,看起來有些像西方中世紀的武士,臉只被遮了一半,但這樣反而讓他們的面容看起來更加神秘。

  「啊!」水墨突然低叫了一聲,訓練有素的親衛們無人慌亂,依舊各行其職,看也不看水墨一眼,只有羅戰一人策馬來到她身邊問,「何事?」

  「呃……」一樣東西正掛在水墨的軟甲上,水墨將它摘了下來,竟是用茉莉花做成花束。剛才突然飛來,差點打倒水墨的臉,她被嚇了一跳。幾聲嬌笑傳來,水墨聞聲看去,路邊竟是一排兩層高的房子,天雖未全黑,但已燈火通明,數間屋子好像是相通的,數個衣飾豔麗的姑娘正擠靠在窗邊,唧唧咯咯,你推我搡地在說些什麼。

  見水墨抬頭看她們,登時又是一陣激動的笑鬧,一個穿著水紅色衫子的姑娘被推了出來,她貌似羞怯地對仰頭看她的水墨一笑,手腕輕揮,登時又是幾個花束落了下來。水墨任憑花束打中她的頭,又從肩膀滾落,傻乎乎的全無反應。那些女人不知說了句什麼,竟齊齊大笑起來,聲音清脆嬌媚,引人遐思。

  「恭喜你了!」謝之寒笑嘻嘻地回頭看向水墨。「恭喜什麼?」水墨不明所以地問。男人們都一怔,謝之寒越發笑得別有意味,「你真的是個男人嗎?連落花有意都不懂?」水墨在心裡翻白眼,我當然懂,我還懂得流水無情呢!見水墨那不忿的表情,謝之寒搓搓下巴,瞟了一眼不為所動的顧邊城,突然露齒一笑,扭頭跟譚九悄聲說,「酒罈子,不用煩惱,看來今晚你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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