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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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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荼的眼睛猛地張開了,一眨不眨地看著劉盈,那目光亮得仿佛要咬人,劉盈的笑語被他這麼一嚇,乖乖吞到了喉嚨中。 她想起昨晚,清秀的臉蛋紅得幾乎要滴血,汗珠凝在鼻尖,連聲音都小了幾分,「昨天你折騰了足足一晚上,還不夠嗎?」 「夫子可以試試。」他啞聲,淡淡道。 「張開腿!」她被他毫不掩飾的話又弄了個大紅臉,只得低聲道。可是話說出來,又覺得有些不對,一抬眼,就看見小獅子眸光黑亮地看著自己。 她連忙低下頭。 雖然說話沒個葷素,不過他還是乖乖張開了腿。 劉盈幫他擦身的空兒,特意小心避免熱水沾到傷口。正擦著,魚微拿著藥進來了,「姑娘,您開的藥,已經讓她們去熬了,熬好就會送來。不過,這些藥管用嗎?」 他話說到一半,也不知撞見什麼,一聲驚呼,紅木門「砰」地一下摔上了,口中不迭道:「少爺,姑娘,你們繼續,小的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看見。」 劉盈愣住了。 看看自己,又看看胡荼。 難怪魚微會誤會。 她像是被貓咬了一下,慌忙從胡荼身上爬下來,抬頭一眼見到胡荼眼中亮晶晶的,似笑非笑,慵懶得像一隻半寐的獅虎,收起爪牙,倒要看獵物到底怎麼辦。劉盈又羞又惱,狠狠剮了他一眼,連忙出去打開門。 試了幾下,門居然打不開。 劉盈愣了,拍了拍門,「魚微,把門打開!」 「姑娘,你們繼續吧,外面由小的幫忙守著,絕對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魚微背靠著門,紅著臉,自顧自地說。 劉盈臉都青了,繼續用力拍了拍,「開門!」 「二少是年輕人,火氣雖然旺了點,但是姑娘好歹比少爺大個五歲,適時地為二少著想一下,他那個腿傷,實在不宜運動太劇烈。」 「哧!」 胡荼聽到這,終於忍不住輕笑一聲,眼底溫軟純淨,似清澈的水晶在水波中閃動。 劉盈臉色徹底黑了。 「魚微,蒲黃!白芨!立刻給我拿來!」最後這一聲,聲量分外的足,震得喜閣外面的屋頂,都簌簌落下了零星的灰塵。 這些都是治傷的藥。 魚微縱是偶爾腦袋少根弦,這會兒也明白自己會錯意了。 「咯吱」一聲。 小傢伙紅著臉,把東西遞了進來,「姑娘這是自己配藥?」 劉盈實在被他剛才那番話給鬧煩了,「嗯」了一聲,顯然不想多囉嗦。 魚微緊張兮兮地拉開笑臉,跟了進來,「這治得是二少的腿傷?用這些管用嗎?大夫來時,開得也是這幾味藥,可是治到現在,還沒好全。」 「魚微!」 眼見胡荼的臉又沉了下來,魚微連忙閉嘴。 劉盈手腳利落,飛快地把蒲黃、白芨斟酌分量,不知從哪兒又摸出個白色小瓷瓶,將裡面的東西倒在蒲黃、白芨上,搗勻。 空氣中,散發出草藥的清香。 「把這個給你家少爺敷在傷處。」幹完這些,她直接把東西往魚微手裡一塞。 小傢伙一愣,「姑娘您去哪裡?」 「熬藥。難道,你會嗎?」劉盈挑了挑眉,淡淡看著他。 喜閣中,霞帔似火的年輕女子眉目宛然,似清水般濺入心底,胡荼心中又是一陣柔軟。腳步聲越來越遠,魚微捧著藥,抽出一隻手在胡荼眼前晃了晃,「二少,回神了。」 他一邊幫小獅子敷藥,口中一邊咕噥,「原以為是姑娘對您覬覦得很,今兒個才知道,這原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是我說!少爺,您既是歡喜,為什麼不乾脆與她攤開,也好過如今這樣……」 今兒個天光頗是晴朗,明晃晃地從窗櫺中灑落。 閣間張貼著紅紙,那些光透過紅紙撒落進來,耀出滿室春色。 窗外,喜鵲嘰嘰喳喳地叫,格外鬧騰。 胡荼半臥著床,忽然靜靜問了一句。 「你知道什麼?」 分明不大的聲音,卻宛如鉛石沉水,方才的喧囂仿佛被一潑冰水狠狠地澆下,所有的火星狠狠一亮,迅速熄滅。魚微心底猛地一窒,有什麼一直沉,一直沉,終是讓他驚駭地看著眼前清美無雙的少年男子,呼吸都似乎被掐在喉嚨裡。 一句話也說不出。 劉盈一身喜服,悉心地蹲在柴房裡熬藥。 從身後,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小劉夫子,可以聊聊嗎?」 劉盈回頭,就看見美如煙霞的白衣少女站在門口。陽光仿佛在她臉上暈出了金色的光圈——那麼耀眼的美麗,讓劉盈忍不住伸手遮了遮眼。 「顧小姐有事?」 「他都這樣了,你為何還要迫他成親,做他不願做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顧倩兮輕輕歎了口氣。 自從知道胡荼要成親,她眉宇間一直鎖著化不開的哀愁,輕輕淺淺,讓人看了心中忍不住蔓出細密的藤絲,揪緊了心臟。 劉盈低頭,自顧控制著火,生怕熬過了火候減了藥性。 她覺得心裡好笑,顧倩兮說的他,應該是胡荼吧。 顧倩兮說「胡荼都這樣了」? 這樣是怎樣? 在劉盈想來,實在沒明白顧倩兮說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沉默,靜悄悄的沉默。 見她什麼反應都沒有,顧倩兮忽然一腳踢開藥罐,哭道:「你只知道調這些藥,可調了藥又有什麼用,連太醫都醫不好他的傷。小劉夫子,你也只是夫子,你不是大夫!」 滾燙的藥汁灑了下來,濺了一地。 深褐色的藥香,細細嫋嫋地飄灑在空氣中。 透過白煞煞的霧,顧倩兮驚見著劉盈陰沉下來的臉。 顧倩兮心痛成這樣,哪管劉盈如今是什麼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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