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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聲音輕輕的,虛弱得仿佛就像是水中月,鏡中花,輕輕一碰,就什麼都不剩了。

  「守生墓的,原就是五個怪人。我家二少縱是驚才絕豔,但也有一些世外高手,終究會不服二少。縱是到了生墓,替他守著,也會想二少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效命於他。二少下生墓,第二個目的,就是為了讓這些人死心塌地!」

  隨著魚微的聲音落下,一直讓她迷惑不解的一層薄霧,刷地被人掀開,露出了原原本本的品相。

  劉盈忽然想起當初見著的鳴秀君、畫者、甚至胡荼最後的那句話……

  鳴秀君說:「……久仰公子才華傾世,鳴秀如今便以『迭石陣』迎公子。公子若能破得此陣,明秀送公子錦囊妙計,安度第八層。」

  畫者說:「你們下去吧。岐州胡二公子,老朽,如今是徹徹底底的服了!」

  在她恍惚中,她曾經聽見有人在說——

  「玄隱門的手段,果然非同凡響。」是誰又答了一句,「承蒙謬贊。」

  那是胡荼和玄隱門的鳴秀君。

  所有的一切,那些讓她覺得詭秘,無可解答的謎題,在魚微的解釋中,赫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展現在自己面前。

  她想騙自己胡荼不會這樣對她。

  可是,倘若胡荼不是生墓的主人,又為何會在第十層時,大喝了一句:「你敢反我?」

  心臟仿佛被人猛地揪了出來。

  痛,痛得無以復加。

  他是生墓的主人,他一直在利用自己。

  為何,為何真相竟然是這樣不堪?

  劉盈的臉色蒼白如紙,她奮力抓住桌腳,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子不至於跌倒。

  「那麼說,第十層的守墓人,真的是反了?」

  她輕聲問。

  「姑娘不是親眼見過?守墓人反了,連二少的命令也敢違抗。不然,你豈會落到甯王的手中?」

  「申嚜先生與胡荼到底有什麼仇?他為何要抓申嚜入地牢?」牙齒咬在唇上,瞬間的鮮血淋漓,殷紅得幾乎刺目。

  這段話,分明隱著說不出的凜冽。

  劉盈的聲音,卻偏偏是無比平靜的。

  魚微道:「姑娘,您那麼聰明,莫是還沒看出來,申嚜不是被抓進生墓的,而是他自願去的。他留下的絕命牌,也不過是想借你的執念,引出黃泉老人。當他知道黃泉老人幫你闖生墓的時候,十分暢快。」

  第十一層,沒有任何的人。

  忽然間,一個念頭撞入劉盈腦海。

  電光石火間,她像是有什麼忽然間想明白了。

  面色蒼白,唇紅染血的年輕女子猛地抬起了頭,厲聲道:「我忽然想起,鳴秀君按理說是要以陣法來阻我下生墓,可是他當時,吟唱的分明是古樂,他用的是古樂來阻止我,他不是玄隱門的人,而是琴魔!」

  「姑娘果然聰明。」魚微眼底流露出一絲驚羨,從沒人會想到鳴秀君是琴魔,這是二少的安排,把琴魔和玄隱門人的位置調換一下。

  當所有人以為度過了最難的奇門遁甲,卻不知,最難的並非在這。

  「如此說來,申嚜才是最後一層的守墓人,他才是真正的玄隱門傳人!」劉盈說完這句話,手中攥緊的長劍,輕輕鬆了一松。

  「這樣說來,我終於明白他當時為何要敲我那一錘子,他原來是守墓人,哈哈哈……他居然是守墓人啊……」

  原來這就是真相,所有人都瞞著自己,胡荼要的是《六壬捷錄》,直接找申嚜就可以得到所有的消息,但是他知道不在自己面前演這麼一齣戲,自己斷然不會交出六壬捷錄,所以就這麼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去。

  她真是愚蠢啊!

  讓人平白看了一場好戲!

  劉盈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姑娘……」

  魚微被她的長笑聲怔住,忍不住說了一句話,「其實,二少最怕的不是第十層的那人反了。而是申嚜先生……當申嚜先生一錘子砸在你頭上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反了。可是,他卻把你交給了甯王,他……是想讓你遠離這些是非……」

  不知為什麼,魚微竟然有了一絲不忍,道出了申嚜當時的真正意圖。

  劉盈的大笑戛然而止。

  她靜默地倒了一杯茶,也不管茶水到底是燙的還是溫的,兀自一仰而盡,再抬頭的時候,劉盈臉上所有的忿恨仿佛在刹那間消失。

  那一瞬,她依然清冷如水,靜默如石。

  魚微心中微微瑟縮了一下,「姑娘,回去吧,如今的二少,不想再見到你了。帶你來這裡,也不過是想讓你看清二少到底在做什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劉盈靜靜道:「告訴我生墓的秘密,我要下去救人。」

  「可是……」

  「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打消主意。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既然他現在有難,我就一定要救他。不管他遇見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危險,我會遇見什麼樣的事情,我也不在乎。我只想再見他一面。」

  「顧琅已經反了二少,姑娘原先入生墓的入口,已經被堵死。」

  反了,反了。

  這無數干係要害的人,一個個通通都反了。

  天封要變天,天下要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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