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雙鯉迢迢一紙書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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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卷地,吹在身上說不出的寒涼,竄過衣襟幾乎要觸骨傷膚。 就在劉盈幾乎要跑出這條巷子的時候,魚微忽然攥緊了雙拳,抬起頭,大聲說了一句,「姑娘,我知道從什麼地方可以再往生墓。我知道——生墓的秘密。」 一直以來,她以為只有顧琅才知道生墓的秘密,所以她想找顧倩兮。 畢竟,從這個愛慕胡荼的女子口中得到確切的消息,更容易點。 可是魚微居然對她說,他知道生墓的秘密。 劉盈偏過頭,看著他,似乎有些迷惑。 魚微彆扭地轉過頭,臉上似乎染上了微微的酡紅。 「姑娘,和我來吧。」 *** 淡青色的宮燈高懸著,青漆剝落,看得出年代久遠。 山腳下的這個院子,倘若不是有人引來,幾乎沒人知道在大片大片的竹林後,居然會有這樣一個青瓦白牆的四合院落。 雖然很古舊的院落,卻處處透出清貴淡雅的感覺。 劉盈進來的時候,很細心地用手撫過放在房門外的那盞宮燈,那是青蓮花的外形,裡面是一盞清油,碧澄澄的,白色的燈芯從裡面妖嬈舒展著,頂端處,是一點燃燒過的焦黑色。 手指從青銅蓮花瓣上撫過,連一點點細微的灰塵都沒有。 看來,是天天有人在打掃了。 但從竹林,一直到這個院落,劉盈沒有看見一個人。她隨魚微進了屋子,裡面燒著火爐,熱騰騰的,只一刹那,在外面沾上的涼氣立刻消散了,從手指開始,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魚微輕車熟路地倒了杯茶,遞到劉盈手中。 「姑娘,有些事情,倘若你知道了,恐怕就再也不想去管二少了。」 劉盈接過茶杯,喝了兩口茶,一言不發,只用烏潤明亮的眸子,默默地看著魚微。 魚微笑了笑。 「你在甯王那兒,他肯定不會告訴你,這天封,已經變天了。連帶著天下,也要變了。」 劉盈的目光閃了閃。 天封要變天了,天下也要變了——這可是大不敬的話。 他小小一個雲胡府的侍童,有多大的膽子? 她其實還是不明白魚微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這和自己、胡荼又有什麼關係? 魚微嘴角勾起一抹孩子氣的惡意笑容,和聲道:「顧倩兮,顧小姐已經被顧琅驅出了城主府。當朝宰相容相爺在祁連秘密練兵,準備反了攝政王。」 又一條讓人震驚的消息,在魚微的口中道了出來。 容相爺和攝政王是東夏王朝的支柱,兩座大山。 這兩人,向來融洽得很。 魚微說容相反了,在劉盈聽來,就好像有人說自己的左手要砍掉右手那樣不可思議。 她只當魚微在和自己開玩笑。 她抿了抿唇,靜靜看著魚微,好奇地問:「你不怕被砍了腦袋嗎?」 「天下大亂,誰有空來管我小小一個魚微。」小傢伙傲然笑道。 劉盈受不了他東拉西扯,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正色道:「這和我去生墓有什麼關係?」 魚微像是在看白癡一樣看著她,稍停,忽然笑了,「姑娘,您以為這天下說亂就亂得起來嗎?你以為容相為何要去找攝政王的麻煩?這一切,都是我們二少一手造成的。」 「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天下大亂,越亂越好。姑娘,你的猜測不錯,我們二少的確有皇族的血脈,他是大長公主嫡親的兒子。你知道為什麼二少怕黑、怕冷?你知道二少為何身子會不好?你知道二少還有一個孿生的姐姐嗎?你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能夠活在糊塗中,有多好。倘若你如今跟著甯王離開天封,那麼你也活得簡單一點。可是,你居然跑出甯王的行館,你竟然以為單憑一己之力就能救得了二少,多可笑!」 分明是一室的溫暖,可是當魚微一長段的話音落下,卻仿佛有一潑雪水從頭頂淋下。 劉盈從頭到腳,刷的涼了下來。 魚微不動聲色看著她。 他的話音,宛如一根根利刺,狠狠刺穿了她的血肉,然後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 鮮血淋漓中,劉盈分不出最痛的到底是哪裡。 她眼前一片的模糊,屋中的人、屏風、茶几、桌案……一切恍恍惚惚,腦袋中,仿佛又浮現出那樣冰火兩重天的銳痛。 魚微卻還沒完,繼續冷笑道:「顧琅的生墓,他顧琅老頭兒哪有恁多的閒心去為自己安排生墓?姑娘,你還不明白嗎?那生墓,原是二少的生墓。你根本從一開始就弄錯了,二少可不是為了你才下的生墓,他只是想得到那本六壬捷錄!」 劉盈猛地握緊了身側防身的長劍,那裡,劍鋒在鞘中嗡嗡作響。 一股子戾氣,仿佛要借托著長劍,徹底地發洩出來。 也不知魚微到底在想什麼。 他一股腦把所有的一切,都兜了出來,「你以為自己掌握了一切,卻不知這一切全部是二少的計謀,他一直在利用你。第一次見著這麼傻的傢伙,居然被人從頭耍到尾。」 魚微的話,依然在說著,可是劉盈幾乎已經聽不清了。她仿佛又回到了生墓中,再次遭遇了申嚜的錘子,從後腦勺狠狠地敲下去。刹那間,鮮血淋漓! 她捏緊了腰上的懸劍,輕輕問了句:「倘若那生墓原是胡荼的,當初,在墓穴中,為何會遭遇那些阻礙。為何……他不把申嚜放出來,省去那些麻煩?」 她還是不信,不信胡荼會騙自己。 沒道理。 她什麼都沒有了,他為何要騙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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