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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另一人就道:「胡說什麼,沒聽見胡公子說自己沒想明白小劉姑娘為何抽他嗎?」

  不知是誰,不懷好意,輕飄飄吐出了一句,「胡公子今兒個再拉開她的裙帶,不就明白了。」說話的,是那個被劉盈駁了面子的公卿少爺。

  擺明瞭,是想出劉盈的醜。

  小獅子看都不看劉盈,一口飲盡杯中美酒,話語如蠍子的倒鉤,不動聲色地刺了過來,「不用說裙帶,便是下衫都解了,也不見她發狂。」

  一語既出,所有人面色大變。

  看著劉盈那目光,顯然是有了幾分輕視之意。

  師與徒,連下衫都解了,那一分禮法拋到一邊,便是背德失禮的事!

  聽胡公子的意思,不明白「裙帶何故生幽怨」,可是劉盈,身為人師,不可能不懂。

  劉盈驚愕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胡荼,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一瞬,眼耳口鼻,宛如被狂風巨浪徹底淹了。口鼻中,侵入了說不出的腥氣,窒,窒得心痛,窒得似一場翻天覆地的劫。

  所有的聲色光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急急退去。

  渾身所處,似潑天的刀劍。

  從腳底一直到背心,淋漓汗,淋漓的寒。

  在她眼中,只剩那個神色清冷的男子。

  可對方,冰冷淡漠得比路人還遙遠。一股尖銳的痛意,襲卷到胸腔、到腦海,痛得她渾身毛孔紛紛乍起,痛得捂住心口,彎下了腰。

  一個不查,嘴角竟溢出了殷紅鮮血,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赫然滴在白玉地面。

  沒人理她,所有人當她蛇蠍,紛紛避退。

  有時候,越是公卿少爺,看似清貴無雙,說出的話越是尖銳不堪。

  「沒想到看上去正正經經的,骨子裡這般*蕩……」

  「……讀盡聖賢書,又怎麼樣?」

  「女子*賤,活該如此!」

  劉盈的指甲掐在先前早已掐破的掌心,那樣尖銳淋漓的痛,一陣陣如電般襲卷到心尖最柔軟的角落。

  劉盈,你是個什麼東西。

  用你的血、你的淚,成就她的笑。

  就為顧倩兮一句遊戲,他寧願斬斷你一切活路,不給你一點兒念想。

  你痛了嗎?

  痛了就應該退開,為什麼還會不甘?不甘……

  第四章 輕衣濺淚

  這顧門宴,分明用潑天的富貴、千萬句奉承,織成了顧倩兮眼角眉梢的爛漫春花。

  從宴上出來,已經是子夜時分。

  劉盈一身狼狽,連眼中最後一絲光彩都已褪去。

  ——身心損盡,精疲力竭。

  諸人退避三舍,隱約的流言入耳,她木得已經失去了反駁的氣力。那幾個被她駁過面子的官家公子,一個比一個笑得大聲。顧倩兮溫柔地看著自己,只那美目中,偶爾流轉的一點兒冷芒,比言語更傷人。

  劉盈抿著唇,低頭木木地走。

  在諸公子恣意歡笑中,華蓋馬車終於載著那些鄙夷,轆轆離去。

  世界清靜下來了。

  她停在馬車前,眼見小獅子還在和顧家小姐有說有笑,她低頭只當不見。

  秋風瑟瑟,吹得人身冷心更冷。

  她坐在地上,雙臂環著膝,茫然若失地盯著地面。一片落葉飄落,掉在她的肩上。拈起葉子,對著朦朧的一點兒微光去看枯葉。不待仔細看清,她一抬眼,竟撞上甯王宛如暗夜火焰的晶瞳。

  不等說話,人被拽了起來,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臉上。

  火辣辣的銳痛,刺得她耳中嗡嗡作響,撕裂耳膜似的痛。

  甯王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暗沉一如墨洗的夜空,聽不出半點兒情緒。

  「本王交代你的事,你忘得倒是徹底。」他臉上的神色,看不清。她抿緊唇,顧不得嘴角那絲破裂似的痛,又聽他罵:「招蜂引蝶,素來是女子天性。本王算是明白了,教坊出來的,就是這樣的貨色!」

  語氣輕鄙,劉盈連理都懶得理了。

  這神色,徹底激怒了甯王殿下。

  她蒼白的雙唇,赫然被封住。

  甯王的動作不大,吻得卻粗暴得有些可怕。千般羞辱後,他舔盡她留在自己唇間的氣息,低沉冷峻地笑了起來,「你就是這麼做他的夫子的嗎?果然*賤得很!本王問你,女慕貞潔,男效才良。此句何解?」

  她抹去甯王殘留的氣息,沉默。

  甯王赫然一個巴掌,狠狠地抽在她的臉頰。他雙目迸射出兇狠的光芒,「說!」大力襲來,她的臉登時腫成了個饅頭。

  她渾然不覺疼痛,吞掉嘴角溢出的鮮血,整個人在夜色中,猶如立風之竹,透著凜凜孤傲。

  許久,才聽她的聲音淡漠響起,猶如寒針般刺了出來。

  「我的事,與王爺無關。」

  「三日之內,本王要做顧倩兮的入幕之賓,你自己看著辦吧。」

  劉盈孤零零地立在寒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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