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深宮·美人夜來 | 上頁 下頁
二七


  心那麼痛。

  痛得像有火在燒。

  可是,旁邊站著的,是權傾天下的帝王。怎麼可以在他的面前為了別的男子痛苦失態。這一點薛靈芸幾乎要忘記了,若不是紅萱再次暗示了她,她只怕要哭倒在蒼見優的身上。她只能拼命地忍了,由著曹丕將她攙扶起來,緩緩地走遠了去。

  一路走,一路仍然止不住地回頭。

  盈盈如秋水的雙眸,似蘊藏了無比深邃無比激烈的情愫,將那受傷的男子緊緊地纏繞。於是,男子在閉上眼睛的一刻,迷糊的腦海裡,便將那眼神,滿滿地裝載。

  風過如泣。

  是夜。

  夜闌人靜。薛靈芸站在窗前,望著頭頂慘白的月光,眼中的憂慮,濃得化不開。漸漸聽到腳步聲傳來,她心頭一緊,便趕忙迎上去,還沒有瞧見人,話已然出口:「紅萱,可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紅萱推門進來,拂了拂衣袖,道:「昭儀且放心,聽宮女們說,那一刀並沒有傷及心臟,太醫們有把握能醫好他。」

  薛靈芸懸著的心稍稍平穩了,可是,緊張擔憂,卻也不見消退:「紅萱,我想去看看他。」

  「出宮?」紅萱一陣激靈,「萬萬不可。昭儀,擅自出宮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受的責罰可不小。」「那我便去問皇上,求得他的批准。」「保護宮中安全,原本就是蒼少將的職責所在,他救了您,您可以獎賞酬謝他,但是卻沒有聽說哪個妃子為了這等事情離宮探望。況且,況且——」紅萱急衝衝地說到這裡,語氣緩下來,吞吐道,「昭儀難道不覺得,在御花園的時候,你們靠得太近,太過親密了嗎?」

  薛靈芸愕然。

  又聽紅萱說道:「皇上的疑心重,您是知道的。當初甄妃和鄄城侯,無中生有,他亦能生出懷疑,所以,奴婢始終認為,昭儀應該避忌一下才好。」

  可是。

  可是那心跳得厲害,眼皮也跳得厲害,仿佛是有巨大的災難就要降臨了。站著坐著心思都不在這皇宮裡,怎麼辦呢?薛靈芸沉思半晌,道:「我問心無愧,何必怕他懷疑。」那意思,便是鐵了心要走這麼一趟。

  紅萱知道薛靈芸的倔強,唯有順著她,道:「不如由奴婢代昭儀前往?」薛靈芸沒有吭聲。沉默或許比反駁更顯溫柔。

  她們大概都知道,如此,便是極限了。

  第十一章 深宮暗湧

  中郎將府,自然比不得皇族達官府邸的顯赫。只是平常的宅子,簡潔,清雅。家丁亦不多,顯得安靜而井然有序。

  管家領著紅萱進去的時候,蒼見優在臥房裡半躺著。上身纏了白紗帶,還染著褪色的血漬。

  紅萱行了禮,將自己此行的目的尤其是薛靈芸的問候逐一解釋了,淺笑著望著蒼見優。蒼見優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門外進來兩名丫鬟,作揖道:「大人是時候換藥了。」

  管家便上前扶著蒼見優起身,頗為吃力的模樣,可以想像那刀傷定然不輕。紅萱默默地退開,本想退出門外,卻聽啪啦一聲,扭頭看,原來是毛躁的小丫鬟不慎撞翻了床邊的高架,摔壞了架子上黑色的檀香木盒,盒子裡,零零碎碎的東西滾落一地。

  紅萱連忙蹲下來幫著收拾,可是,突然,目光凝固了,動作僵滯,連表情,也是極力修飾著,才不至於驚訝得面目全非。

  那樣的一幕,在回宮的途中,就像夢魘似的糾纏著。

  直到回了夜來閣,看見薛靈芸,紅萱想也沒想,脫口便道:「我看見了,看見了。」薛靈芸以為她所指的是蒼見優,急忙問:「他的傷勢如何?」

  紅萱搖頭,狠狠地咽一口唾沫:「昭儀,還記得青棉嗎?」

  薛靈芸莫名其妙:「記得,又如何?」

  「青棉死時,擦著甄妃最愛的七日香,懷裡揣著詳述郭後陷害甄妃的事實的血書,這是我們的計劃,昭儀可還記得清楚?」紅萱太過著急,因而有些語無倫次,「青棉的屍體不見了,在現場留下七日香,還有短歌的令牌,那血書,血書也跟著屍體一起失蹤了,好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青棉墜樓的事件。可是,奴婢,奴婢在蒼少將的府上,卻見到了那封血書。」

  薛靈芸大驚:「你可是看仔細了?」

  紅萱揶揄道:「信封上的字還是我寫的,我怎會不認得。若不是我親眼看見,哪裡會想到,那血書竟收在蒼少將床頭的檀香木匣子裡。」

  薛靈芸狠狠地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紅萱站了半晌,亦是默然。

  這時,窗外幾點雀鳥的鳴叫聲,沖淡了這份沉重。薛靈芸輕聲問:「蒼少將,他的傷,怎樣了?」

  紅萱面無表情:「仍是有些虛弱,但確實已經沒有大礙了。說是再過兩天便可以下床走動,最多半月即可痊癒。」

  「哦。」薛靈芸只應了一聲。

  本來還想要重重地松一口氣,或者至少感慨一句那便好了,但偏偏聽見這樣一個消息,將眼看著要獲得的喜悅和平靜驅趕得沒了蹤影。

  半月之後。

  已漸漸地到了炎熱的酷暑季節。花香依舊滿園。薛靈芸原本是應了皇上的傳詔,到冼色湖觀一場小型的水戲,經過九曲遊廊,看到一個黃色的方型小布包掉在地上,她俯身拾起,正納悶地打量著,卻聽身後的紅萱驚悚地啊了一聲。

  「怎麼了?」薛靈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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