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回大明十二年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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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孩子遮的更嚴實些,一咬牙冒著雨急急的奔了過去。 不知何時,金爐裡的香染到盡了,嫋嫋的結了餘音。 桌畔的紅燭也快要燒到盡頭,彤紅的燭淚堆得老高,隱約跳閃的燭影映在窗架上,赤亮的光緩緩椅著,流轉出一室的旖旎風光…… 福華轉醒過來時,房裡依舊是适才的樣子,她無聲的一笑,垂頭去看身畔男子熱睡的面容,伸出手指細細描畫他清朗的面容輪廓。 忽然,她隱隱聽到外面有似有嬰孩的哭聲,她的秀眉蹙起,微微眯起了眼映出燭火的搖曳,隨即她又有了笑意,把床上的衣裙被褥都扔了下去,頃刻間宏麗烈焰的波斯毯上堆起了姹紫嫣紅的錦緞,層層疊疊的映出斑斕豔麗,他又想了一想,取出适才藏起的那塊絲帕,松松的在發上彎了哥鬢,將絲帕綁在發尾。 然後,她換了個安適的姿態,極盡嫵媚的臥在男子懷中,閉目沉沉睡去。 *** 安媛有些遲疑的駐足屋前,望著窗上迷離紅燭的光影,心裡竟有些發緊,與此同時,懷裡的鈴兒猛然大哭了一聲,像是把她從噩夢中叫醒,她不再猶豫,伸手推開了門。 床榻上的男子似像是受到了感應一般,乍然從夢中驚醒,徑直從床上坐直起身來,只覺得頭疼欲裂,他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榻上伏在自己身旁的赤裸女子安然熟睡,他愕然一驚,還未來得及問清緣由。 與此同時,房門突兀的被推開。 門外的女子渾身濕透,手裡還抱著個包裹嚴實的嬰兒,她驚異的看著這滿室的香豔情形,嘴唇急速的動了幾下,聲音有些暗啞,「鈴兒病了,我是來給他找個大夫的。」 「安媛,我陪你去……」榻上的男子匆匆披起嚴實的嬰兒,就要起身出去,他身邊熟睡的女子突然幽幽轉醒過來,懶懶的探出身來,一壁嬌慵的勾住男子的脖子,柔聲說道,「什麼時辰了,這麼早便去上朝了。」 安媛猝不及防的看到赤裸的樣子,正要低下頭去,一瞥間卻還是看到福華髮上挽著的一方素白,她怔了一怔,臉色忽然變得慘淡如紙。 室內的紅燭跳閃了最後一下,隨即熄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安媛簡直時落荒而逃的逃離那個地方。 四下裡一片既然,唯有漫天風雨之聲,響徹西樓。 風雨交加的深夜裡,大門被哐當叩響,張府的管家還恍然以為是聽錯了,再仔細去聽,卻真是有人在敲門,張伯年紀大了,眼睛本就不好使,黑暗中摸索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打亮了火石,借著光亮向門外看去,一個年輕的姑娘站在門口,衣衫都濕的透了,頭髮貼在額間,看上去狼狽不堪,張伯卻瞧著只覺得眼熟,仔細又看了一瞬,赫然時去年來過府裡的那位姑娘,他想起當時把這姑娘推辭走後,公子大是失望而焦急的神情,故而不敢怠慢,客客氣氣的把她迎進前廳。 張伯陪著笑臉給她讓了座,還未來得及侍候茶水問個姓名,那姑娘一抹頭上的水珠,急急的說道,「叔大在家麼?這孩子病的不輕,想請他幫忙診治一下的。」 張伯大吃了一驚,這才發現姑娘的懷中還抱了個小小的嬰兒,他愕然的愣了愣神,趕緊說道,「姑娘去書房稍等,我這就去請公子來。」 張家的書房平日從不待外客,廳內的器物都是主人自用,因而不同於前廳的富麗堂皇,這裡卻清減樸素的緊,一概器物都是竹制,一壁靠在幾張竹架上,上面堆滿了書卷,另一壁卻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張金鑲玉的青綠竹塌,榻上還有副棋局未收拾,一應棋子都是青竹與墨竹所制。 旁邊放了幾張短腳的鑲玉竹凳,看上去很是清爽宜人,然而安媛卻無心去打量這房中的佈局,她抱著孩子坐在塌邊,滿心都是惶恐焦慮。 張居正踏入前廳的時候,看到那女子正斜倚在金絲鑲翠玉的竹塌邊,一身素裙浸滿雨水,暗夜看去更是顯得清冷,她滿臉的焦急之色未褪,卻只是俯身低聲哄著懷裡的孩子,抬眼間瞥見了他進門,皂青的長袍洗的乾乾淨淨,在眼前一晃而過的熟悉,她趕緊站起身來,滿臉的水漬未散,嘴唇還凍的青紫,聲音中卻呆了哭腔,「叔大,孩子病了,你快看看他怎麼了——」 只一霎那的功夫,她眼中噙著的晶瑩淚珠便落了下來,滴滴如水晶般,霎時劃過如玉皎白的臉龐,浸濕了孩子的被褥,仿佛無形的針刺了刺心間,張居正微有些出神的一怔,看到她凍得瑟瑟的身形,不容置疑的轉頭對張伯吩咐道,「去廚房端一碗姜湯來,讓安姑娘服下去。」 「我不用……」安然焦急的說道,目光一觸張居正清冷微涼的眸子,聲音卻不由自主的低下來。 張伯端來滿滿一碗熱騰騰的姜湯,有些遲疑的站在安媛面前,姜湯辛辣的氣味彌漫開來,混在濃濃的雨氣中,極為馥迷的味道,安媛接過了碗,有些猶豫的瞧著張居正,見他冷冷的看著自己,眼眸中全無商量的餘地,她端起碗一飲而盡,喉中火辣辣的痛,然而頃刻間便覺得一股熱熱的暖意在五臟六腑間散開,人瞬時不覺得那麼寒冷難挨了,她顧不上自己,放下了碗便抬眼的望著他,滿眼的祈求之意。 張居正卻看也未看她一眼,大步走到竹塌邊,揭開孩子的繈褓,一手搭在孩子的額上,細細的查看著,安媛瞬也不瞬的瞧著他,見他眉頭皺起,卻起身去書架頂上去了一個小小的竹盒子,打開來熠熠生輝,卻原來是一盒盒針。 他先在竹塌一側點上一個小小的香爐,散出淡淡的馥鬱香味,接著他右手快速的撚針,修長的手指上下飛舞,在孩子的額上,腕上施下了十余枚金針,他手法嫺熟,任穴又准,這一針盒施完,頭上卻也侵出了密密的汗,那支香漸漸燃盡,他便快速的收了針,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孩子施過針,果然止了哭聲,也不再如先前那邊睡夢中喘個不停,竟能安穩的入了夢鄉。 張居正這才停了手,眉頭略舒展些,他走至桌邊,拿起筆開始刷刷的寫著什麼。 安媛長舒了一口氣,望著孩子臉上的潮紅似乎也退去了些,這才覺得雙腿早已灌鉛沉重,如釋重負的在塌邊坐了下來,目光卻仍然半刻都不離開繈褓中的孩子。 「……他就讓你這樣冒著雨跑出來?」半響,書桌旁的張居正方才開言,聲音淡淡的,卻不無澀然的意味。 似是背後湧起了一陣寒意,肺腑間一陣翻滾,身體內止不住的刺痛,她止不住的咳嗽起來,掩著口也無法遮掩聲音咳嗽的顫抖。 「今晚你就在這間屋子裡住下吧,這方子回頭可拿去抓藥,若吃的不濟事,再來找我。」他不再等她的回答,快步走到她面前,將一張薄薄的素金箋折在她手中。 安媛恍惚了一瞬,才明白他說的這方子是給自己的,她正欲問鈴兒的病如何,卻見那皂青的身影早已票出門去,仿佛猜到她心思一般,遠遠的說道,「孩子的病無礙了,回去調理些清單粥食就可好。」 慈頤宮中 玉色的丹陛承階而上,蜿蜒在層層的珠簾下而至,簾下垂著的長長流蘇挑出曲折的「福」字不到頭,就連花梨錯金的寶榻上的花紋也一併刻著蝙蝠的圖案,通身足有萬餘隻,取意大抵有萬福萬壽的含義。 萬宮人靜靜的侍立在寶榻後,微微眯起了眼,她算是這慈頤宮的老宮人了,自打武宗年間她就入了宮,起初在尚宮監做些雜貨,後來又被分撥到五夷館中,從侍候朝鮮國來的韓嬪人開始,待韓嬪人成為韓妃娘娘,又成為太妃娘娘,轉眼已是四十多個春秋了,韓太妃其實並不難侍候,她生性溫柔,從不為難下人,只是為人並不熱絡親近,總是淡淡的客套中透著一層疏離隔閡,任是萬宮人侍候了她四十多年,在她身邊也並不敢隨便亂說。 此刻她垂著頭,眼角微微瞥去,只見韓太妃獨坐在寶榻之上,午後的天光淡淡瀉入室內,在她面上淡淡著了一層煙暗的光,她通身只是一件鳥色描絲絡的薄衣,面目消瘦清削,靜靜的合目養神,仿佛入定了一樣,表情許久都沒有變化,唯有暗啞的妝色掩不住眼角細密的皺紋,才隱約可以看出她年輕時是個美人,萬宮人心下暗自唏噓,到底是歲月催人老,正出神間,冷不防聽到階下傳來一聲又嬌又軟的疾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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