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
二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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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明月心(一) 「月兒,看!那是月亮,明亮的月亮。」 女子抱起身旁嬌小的孩子,舉起他肉肉的小手指向天際。一輪圓月掛在夜空,灑下銀輝點點。 那孩子眨巴眨巴眼睛,以稚嫩的聲音問道:「娘,月亮的月,是月兒的月嗎?」 女子眉眼輕彎,杏眸裡波光流轉。她點點頭?說道:「是啊,月兒就是月亮。」 孩子不解,扭過小腦袋又問:「為什麼月兒是月亮?」 望著孩子粉嫩可愛的小臉,女子笑意更濃,她輕啄了一口他的側頰,說道:「因為娘希望月兒,能像月亮一般……」 女子深深望著孩子,孩子卻微怔的睜著大眼。 「像明月一般,有一顆皎潔的心。」 *** 「宮主,怎還不安歇?」 青衣男子悄步走上前,微微欠身說道。他前面站了一個身材單薄的人兒,那人背身而立,衣袂翻飛,面朝一泓微泛漣漪的湖水。 湖水清漣,在月輝下熠熠生輝,而那湖邊的人只是平視湖面,目光波瀾不興。 莫殤走到他身前,見他稚氣未脫的臉上,有著一種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憂鬱,不禁問道:「宮主為何事煩心?」 那人沒有回答,視線仍是不偏不倚。莫殤好奇的隨著他視線而去,但見湖面上的一彎弦月,隨風微微蕩漾。那人出神的凝望它,俊削的臉上有一絲病態的蒼白感。莫殤狐疑的蹙眉,又問:「宮主……?」 驀地那人一皺眉,霍地咳嗽起來。莫殤見他一咳,驚得攙扶住他說:「宮主,湖邊寒氣甚重,你還是回殿內的好呀。」 那人沒有力氣答話,只一味的劇烈咳嗽。莫殤忙不迭扶著他往回走,一邊還說:「現在已是臘月天了,宮主還是儘量待在寢殿裡,若是宮主的病再犯,主上定要責怪下來。」 仿似是莫殤絮絮叨叨的話,惹惱了那人。他猝然止步,一邊咳嗽,一邊揮動手臂狠狠推開莫殤。莫殤倒退數步,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他卻狹眸一瞪,目光陰鷙的瞥了莫殤一眼。 「宮主?」 那人卻不再看莫殤,只是緩緩的抬首按在自己胸前,兀自向寢殿走去。 殿內燭火輕搖,光影在牆壁上躍躍舞動。岑寂的夜被有一聲無一聲的咳嗽所打破,那聲音低沉而壓抑,回蕩在空靈的殿內,顯得分外詭異。男孩窩著嬌瘦的身子,強行按壓住想要顫抖的*望。 可他還是抖的厲害。 「咳——咳——」 他連咳了數下,手驀地一緊,揪住自己膝蓋的衣緞。 噗——」 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把他月白色的袍子染的殷紅。 殿內頓時靜謐下來。 男孩喘著粗氣,定定的望著自己如煙霞渲染後的雙手。他驀地扯唇,輕輕一笑,卻是笑的無聲無息。 此時有腳步聲漸行漸近,男孩耳朵靈動,已聽出來者何人。他微微一蹙眉,只偏過半個臉道:「你來做什麼?」 那人不說話,靜靜的停在他身邊。下一刻,她柔荑一伸,竟遞過來一塊雪白柔順的手絹。 男孩余光裡掃到那手絹,他一愣,把頭扭了過來。燭火下,女子翠綠的瞳仁更像一塊珠光流轉的琉璃。但她卻面無表情,目不轉睛的凝視男孩。 「給。」 她把手探的更近,冷冷一說。 男孩皺眉,沒有接下她的手絹,而是用衣襟在嘴上一抹,把殘餘的血漬擦掉。旋即他回過身去,對女孩的關心視若無睹。但那女孩卻不生氣,她放下手上的長劍,盤坐在他身側,睜著一雙漠然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看他。 她的視線雖無半絲情感,冷的像只貓,令男孩如坐針氈。半晌後,他按捺不住了,咬牙道:「黎紫,你再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 黎紫聽罷,只一翹眉梢,神情還是無動於衷。 「你不怕我告訴主上,你咳血了。」 那男孩一聽,黑眸一凜,惡狠狠的投來視線。 「你敢。」 他威脅到,手已攥成拳。 「你瞞也瞞不了多久,你身子已撐不住了,到時候莫殤會告訴主上的。」黎紫四平八穩的坐著,語氣淡然,他卻神色愈發陰兀。驀地,他抬手一揮掌,直直向黎紫劈來。黎紫卻伸手敏捷的用劍一抵。她凝視男孩,神色突地一軟,輕聲說道:「月,不要不吃藥。」 仿似是一句懇求,黎紫說的甚輕,卻又甚重。 明月一眯眼,對她的勸告置若罔聞,卻把手上的力道加重,把劍身狠狠反壓回去,傷著了黎紫。 「啪——」 黎紫肩骨脆的一響,她微微涔出汗來,卻不喊疼。 明月卻說:「說過多少遍,不准喊我的名字……」 黎紫緘默,嘴唇輕輕的蠕動,她想執拗的再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此時明月拿開了自己的手,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他扒下身上的長衫,把地上的血跡一抹,繼而丟在火裡燒了個殆盡。他邊踩碎了那些污濁的灰燼,邊沖黎紫說道:「你敢說出去一個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呲牙威脅,目露凶光。黎紫抬首望著他,竟是心如刀絞。 這一刻,她覺得他,遙遠的就像隔世的人。 *** 暗燴宮建在人煙罕至的尋山上,埋沒在懸崖峭壁間,外人很難尋到。 這日裡山上下了雪,皚皚一片把殿宇與這尋山融作一片。可殿內卻是張燈結綵,蔚為壯觀的掛滿了大紅燈籠。那嫣紅映在雪光裡,耀的滿樓燈火通明,孤寂的尋山仿佛一下明亮了起來。 明月站在簷下,與那繁華喧鬧隔著甚遠,他抬頭遙望天空。一輪微有血色的月亮,圓的令人心底發慌。他愣愣的看了半晌,覺得胸口郁疼交加,但他不敢咳出聲來,只隱隱的憋著口氣。 此時有人在身後喊:「月宮主,主上回來了!」 明月稍稍偏過身子,目光波瀾不興。 「嗯,我這便去。」 他平整的綰起長髮,負手行走,一襲皎月白袍襯得他瑩白似玉的膚色,冷峻邪魅。雖是稚氣未脫,但他臉上已顯露出驚為天人的俊俏。而今日是一個大日子,不僅是主上一年一度返教的吉日,亦是自己十三歲的生日。自今日起,他便能正式的學習暗燴教的武功,成為暗燴教名副其實的宮主。 他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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