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
二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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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見得是她,就因為她沒有中毒?」夕岄自是相信芊澤,怎麼也不會認為,是她下的毒。雲翹卻說:「這還不明顯麼,她三番兩次說黎紫古怪,要害了我們。結果黎紫卻第一個中毒。而她又胡謅營地裡的水源有問題,結果呢,結果不僅營地的水無事,西郊的水,也是乾乾淨淨的!」 這一番話剛出,夕岄卻也緘默了。營地毒發之後,他們已大肆查詢了所有可能中毒的途徑,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水源。看守水倉的軍士們均是寸步不離,其後驗查過後,水也是清澈無異。就連西郊的水,他們也驗過了,和往日無有二致。 「說不定這水裡的毒,無色無味,我們查不出呢?」夕岄想不到其他,只能如此思索。雲翹卻冷哼一聲:「芊澤不是最懂醫術的麼,讓她說,水裡有毒沒毒?」 芊澤甚為難堪,垂眸不語。她兩手攥的緊緊的,放在膝下。雲翹見她沉默,於是又說:「不知為何,你們都只信她一人。她說水裡有毒,你們便信,她說黎紫是罪魁禍首,你們亦是信。可是,你們怎不想,她與皇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準她早已一心向他,要反害我們呢!」 「雲翹!!」 渾厚如豹吼的聲音突兀響起,生生打斷了雲翹口無遮攔的猜忌。一直不說話的祁明夏,此時終於耐不住性子,他目不偏視,周身的氣焰卻極為陰冷。雲翹聽他一吼,稍稍一頓,旋即便更是氣急。 她站起身,鼻息咻咻。 好,你們這群偏心的人!」雲翹一跺腳,徑直向外疾走,她邊走邊說:「我不與你們辯論,我要告訴營地裡千千萬萬的兵士們,讓他們看一看,我雲翹說的,對還不對,有理還無理!」 說罷,她便大步流星的走出門外,向帳外的將士們大呼:「你們知道是誰害你們這般的麼!?」 帳外人群三三兩兩的往來,有的抬著擔架,有的正忙著急救傷患,聽見雲翹一喊時,竟均是一頓,紛紛轉過視線。 「是她!」 雲翹掀開簾幕,狠狠把芊澤拽出,扔在眾人面前。劉欽與夕岄呼止不及,一齊跟了出來。 「你做什麼,雲翹!?」夕岄怒不可遏。雲翹卻不理會他,又喊道:「我們西營裡,所有的人,都中了毒。唯獨這個小小女子,安然無恙。你們說,這說明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圍觀而來的人群越來越多,已有人交頭接耳,竊竊討論。 「不錯。」 雲翹勾唇一笑,又聳了一把芊澤:「是她妖言惑眾,是她下毒害人!!」 夕岄從旁扶住被雲翹推搡的險要跌倒的芊澤,只見她默不作聲,呆愣愣的垂著眼。而此刻,營地裡聽到此番事情的人群,都像炸開了鍋一般,惡狠狠的向芊澤瞪來。祁明夏緩緩的從帳內追出,一拽雲翹,冷聲說:「跟我進帳。」 雲翹不服氣:「不進,不進!」 她撇過頭去。她對芊澤本是兩不相厭,她甚至一度還欣賞和喜歡芊澤。只是,現在營地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頭號懷疑對象就是芊澤。雲翹一口咬定後,自不會放鬆,更不可能妥協。 「說,你是怎麼下毒的,把解藥交出來!!」 雲翹不顧明夏的威脅,只沖著芊澤不斷怒吼。圍觀的軍士們也怒髮衝冠,伸出胳膊大呼:「說!說!說!」 「說!!說!!」 震耳*聾的聲討聲,一浪高過一浪,像最尖銳的鑿子一般,敲在芊澤耳膜。她微微縮起身,頭埋的更低。 「都吵什麼!?」 一道凜然剛烈的嗓音打斷了眾人的呼喊,端睿王負手劈開人群,徑直走來。雲翹一見是端睿王,稍稍有些收斂,卻也不忘說:「爹爹,他們幾個都不信雲翹!!」 端睿王睬了一眼雲翹,眯眼道:「事情都未清楚前,你不得如此放肆!」 「是……」 雲翹皺皺鼻子,暗自瞪白眼。 祁明夏見到端睿王,只是拱手一拜,其餘眾人則跪下身來:「王爺。」 芊澤稍稍緩了一拍,旋即也隨人流叩首。 端睿王若有所思的盯著芊澤,像是要把她從裡到外,看穿了一般。他其實覺得雲翹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的相信她,明夏相信她,劉欽相信她,夕岄也信她。但一切都是她一面之詞,她和他們所說的猜測,也很可能是她故意誤尋。 如今營地裡果然毒發,雖沒有直接證據指向她,但最可疑的,卻莫過於她。 「芊姑娘,我想事情暫未弄明白前,你還是先待在帳裡,莫要出來吧。」 他語句婉轉,卻意思明確,他要禁錮芊澤。夕岄焦急,求道:「王爺,這定不關芊澤的事。」他說時還側臉,望向劉欽與明夏:「將軍,劉欽,你們都是信芊澤的是麼?」 劉欽此時早已有了搖擺,他終歸是漠西的左翼軍人,他更願意站在另一邊,而不會選擇盲目相信芊澤。而至於祁明夏,他雖心中不信,卻覺得此時把芊澤軟禁,總比把她放在浪尖上,對著千萬兵士的好。於是,他亦默不作聲。 「你們……」夕岄暗吃一驚。 「莫要擔心,本王會派人好好保護芊姑娘的安全,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時,定會還芊姑娘一個公道。」 端睿王撫須,躬身望著芊澤,微微一笑道:「芊姑娘,你意下如何?」 芊澤沒有及時回應端睿王的話,只是一味的緘默不語。夕岄以為她極為害怕,便不由自主的扶緊她。然而驀地,她卻緩緩的抬起柔荑,抵開夕岄的大手。夕岄滿眸疑惑的望著她,她卻目不斜視,從容揚臉。 「芊澤願意。」 她目光沉穩,並無太多慌亂恐懼。 仿似剛才那頭受驚的小鹿,已消失的毫無痕跡。 眾人都微有訝異的望著她,這一刻,誰都察覺的到,她與之前的芊澤,有一絲截然不同的變化。 像是有什麼,從內心迸發出來一般,她在一瞬變得不卑不亢,變得內斂卻有力。 從最初的倉惶無措,木訥呆滯,轉變成此刻的從容自若。她一直的安靜,先是因為恐懼,後則更像是在靜謐中思考。夕岄望著這樣的她,頓時才恍悟,為什麼先前,她嬌弱的身子一直不可遏止的顫抖,但久而久之,她卻穩然不動了。 因為她已有一顆因為決心和執念,而變得堅強的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敵 芊澤被關在西營的僻靜一角,由重兵把守。每日三餐有奴婢送來,只是進帳的都是不說話的丫鬟,匆匆擱下碗筷後,便疾步退下了。芊澤則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盤坐在矮幾前,眯眼不語,一枯坐便是一整日。 端睿王營帳。 「如何?」 端睿王撫須一問,黑眸裡閃過一絲審度的意味。跪在身下的軍士則據實稟報:「她什麼也未做,只是在帳內日日靜坐,並沒有要與誰聯絡。」 「哦?」端睿王負手踱步,眉尖慢吞吞的挑起。她如此沉得住氣,莫非真不是她做的?但如今最大的嫌疑人莫過於她,端睿王仍想靜觀其變。他拂了拂袖子,命令:「繼續盯著她。」 「是。」 那軍士狠狠一點頭,揮臂起身離去。他走出帳外,並沒有注意到一抹玄黑的身影正恰時躲進了陰影。夕岄黑瞳微爍,憂心之色溢於言表。他心想,王爺果然已經不信任芊澤了。端睿王為人內斂亦心有城府,芊澤這般下去定會有危險,他不能坐視不管。想罷,他一扶劍身,幾個飛躍便劃破濃稠的夜色,直奔目的地。 又一個夜來臨,芊澤如蔥的五指擱在案幾上,細細敲動。她一襲清然如煙的長裙,在荏苒跳動的燭火下,映得嫣紅似血。她的目光盯在燭火上,不偏不移,卻又像穿透那燭火投在遠方。不時,那燈芯一跳,她的清眸也微微一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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