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二二三


  夕岄悻悻然一笑:「你倒是好心。」黎紫身份不明,雲翹卻對她坦誠相待,不知是誇她善良好,還是笑她有眼無珠。祁明夏在一旁面色甚為陰沉,如今的他,對著雲翹就如同對著端睿王一般,有一種難以言語的介懷感。

  他沒有多瞧雲翹,只漠然道:「以後夜裡不許私自出來,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你自己擔待!」他剛才那劍險些就迎頭劈上雲翹,若不是她幸運的躲閃開來,早就成了他劍下亡魂。雲翹見明夏轉身兀自離去,以為他真生氣了,忙不迭碎步跟上去,囁嚅:「哥哥,雲翹知錯了……」

  夕岄隨他們離去,心中卻琢磨,這黎紫也不知去了哪兒。他與明夏將軍,跟了一路的人,好端端的竟變成了雲翹。這事情太過玄妙,夕岄得不到答案,而如今又抓不到人,他心忖,也只能等明日天亮時,再做打算。

  ***

  翌日清晨。

  天空烏雲密佈,黑壓壓的一片連綿至整個天際。這個時辰,本應是曙光漫天,但由於大漠天氣驟變,西營裡卻還如夜裡一般,晦暗陰沉。劉欽在夕岄與明夏走後,便知會了炊房的阿嬤,不要去西郊打水,同時也專門派人把守住水源的庫存。

  一切已然穩然妥當時,劉欽驚愕的問了句一旁的芊澤。

  「黎紫找到了?」

  「嗯。」

  芊澤秀眉輕顰的鄭重頷首,又說:「昨天夜裡,雲翹回營地時,就發現黎紫回來了。就不知,她是什麼時辰回來的。」芊澤昨夜等到明夏與夕岄的消息後,大吃一驚。雲翹竟半夜出去尋黎紫了,陰差陽錯的讓他們跟錯了人。

  而雲翹回來後,自是憂心忡忡的又趕去了黎紫帳內。卻發現她早已入寢,睡的極好。雲翹覺得說不定是她精神恍惚,夢遊了一遭便自己平安回來了。而芊澤卻不以為然,心忖既然雲翹見著黎紫出了門,那便一定是出了門。

  她很有可能是出門後,中途察覺到不對勁,又折了回來。

  所以,他們才在西郊尋不到人,卻只尋到了雲翹。

  「看來她昨天,定是有所察覺了。」夕岄同芊澤所想一樣,思吟的撫了撫俊削的下巴,眯眼又說:「是什麼讓她察覺了?」

  芊澤搖搖頭,也是不明白。此時劉欽也是一肚子的疑惑,他急躁不堪的說道:「想那麼多做什麼?我們直接去把人逮來詢問吧,不信嚴刑拷打,她還能不招?」既然已經洞穿了她的陰謀,也不怕撕破臉來,兵戎相見。

  芊澤卻稍稍一頓,建議說道:「先不急,我們去看看情況吧。」

  「也好。」夕岄附和。

  天微微隱藍,隨著時間的推移,卻絲毫沒有泛白的跡象。東風肆無忌憚,嗖嗖回旋於營地,一路上軍士們已忙碌的在加固帳篷,沙漠一刮起風來,那風便是極為強勁。而與此同時,也會帶來最惡劣的天氣。

  三人走到一同走到婢女帳營處,找到黎紫的帳篷時,便發現裡面人聲喧鬧。其中還夾雜著雲翹尖銳的質問聲:「她怎麼了,怎麼都不醒!?」

  不醒!?

  芊澤加快步速,掀簾入內。帳裡站了諸多婢女,還有一位年近花甲的大夫。那大夫臉上汗水涔出,拭了拭後躬身道:「郡主,小官也不知……」

  「哪有好端端睡著了,就不醒的道理!?」雲翹覺得蹊蹺萬分,怒氣衝衝的在帳內踱來踱去。剛一撇視線便瞅見了芊澤,與緊隨其後的夕岄和劉欽。雲翹眉尖一挑,目光有一刻停留在芊澤身上。

  她頓了一秒,繼而奔上前說:「芊澤,芊澤你來的正好,快來看看黎紫她出什麼事了,這些庸醫一點用處都沒有。」她邊嘟囔,邊還鄙荑的瞥了一眼那老者。芊澤莞爾一笑,其實不用雲翹邀請,她也會上前查看。

  她坐在窗沿,看著黎紫緊閉雙眼,宛如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一般,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她活著的嗎?

  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雖然微弱,卻還真正的活著。芊澤遂又提起她的柔荑,五指按在她皓腕內心,蹙眉把脈。

  她把了半晌,黛眉蹙的愈發緊。她滿腹疑惑的起身,又撐開黎紫的眼皮,盯著她翠綠的瞳孔。

  緩了一拍,芊澤說道:「她中毒了。」

  「中毒!?」雲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而與此同時劉欽與夕岄也頗為訝異。怎營地的人沒中毒,反倒最可疑的黎紫中了毒?兩人剛想至此處,雲翹也不解的喃喃低吟:「怎麼會中毒,哪來的……」

  「毒……」

  最後一個字,仿似被什麼哽住了一般。雲翹說時,臉色大變,尾音剛落,胸口便火燒火燎般湧起一股氣焰。霎時,她身子一僵,便吐出一口鮮血來。

  「哧——」

  血液猩紅中帶著一絲青黑,灑了滿地。芊澤大驚失色,站起身來,想走近雲翹。卻不料帳內的婢女都接二連三的陰了臉,紛紛吐血倒地。就連劉欽與夕岄也不例外,他們揪著胸口,重重喘氣。但好在他們都是有內功的人,封了自己的穴道,倒還好了一些。

  「不好……中毒了……」劉欽知曉自己的身體,便從牙縫裡擠出這麼幾個字。夕岄此時大汗淋漓,已無暇回應。芊澤見所有人皆中毒,唯有自己安然無恙,一時腦間空白。而與此同時,帳外也傳來淒厲的嚎叫聲,芊澤跑到帳前,一掀門簾。

  血腥的場景赫然撞入眼簾,刺的她瞳孔微痛。

  還在幹活的丫鬟奴從們,在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便紛紛倒地。將士們有武在身,只是跌跌撞撞的亂作一團。每個人都揪著胸口,嘴裡鮮血直流,不出一會兒,整個西營均是哀鴻遍野。

  「怎……怎麼會這樣?」

  芊澤清眸圓瞠,不可置信的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而此時,身後雲翹已被夕岄點了穴道,止住了血。她蒼白憔悴的臉剛剛緩了過來,便向站在帳門處的芊澤看來。雲翹的目光變得犀利,仿有盛怒,她竭力喝道:「她……她怎會沒事!?」

  此話一出,夕岄和劉欽都反應過來了,不約而同的投來視線。芊澤無措的回視他們,一時語塞。兩人面色凝重,也是不語。

  「是她,是她害人,她下毒害人!!」雲翹抬首一指,矛頭直指芊澤。

  芊澤倒退一步,倉惶搖頭:「不,不是我……」

  「不是我……」

  ***

  整個漠西西營,陷入一片恐慌的陰霾當中。由於皇帝的駕臨,左翼軍的大部分兵力已轉移至此。而如今一毒發,左翼軍中大半將士已是臥病在床,無法起身。更糟糕的是,這種狀況還在加劇。越來越多的人,紛紛中毒。

  「毒,毒在哪!?」

  劉欽一甩袖,憂心似焚的又自問起來。他因太過激動,胸間又泛起一股刺痛,夕岄在一旁忙說:「你別動怒,動了,毒要擴散開來的。」

  劉欽忙不迭緘默,他緩緩坐下身,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祁明夏。此地乃是明夏帳內,而明夏亦是有毒在身,只是他武功甚高,一時半會毒性還被壓制,不予發作。一旁的雲翹怒氣騰騰的瞪著芊澤,她咬著下唇,又說:「你們怎不信我,就是她,她下的毒!」

  芊澤心中極為難過,她坐在原地並不吱聲,卻秀眉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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