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一三一


  上官柳瑩杏眸一彎,笑的纖塵不染。幼季把薄羅被給芊澤蓋上,又斂起如煙的鮫紗帳,邊說:「今日景致好,芊澤若是不想睡,就看看風景吧。你聽,院子裡有黃鶯在叫呢!」她指了指方向,芊澤目光緩移而去,窗櫺上泛著金光,仿若精靈在其上翩然起舞。

  聽著黃鶯婉轉的啼鳴,芊澤一笑,心底卻想起了小戲。那只明月救起來的鳥兒,他日日逗它,有時也喊它『小狐狸』。想著想著,女子的眼眶又微微泛紅,她一手探上頸脖,那掛項鍊還好端端的在。

  她松了口氣。

  目光卻惆悵萬分的注視它。

  上官柳瑩在一旁寂寂不語,一雙漠然的眸子,也盯著那項鍊看。許久之後,芊澤卻揚目說道:「娘娘,我想去外面瞧瞧。」

  「芊姐姐要瞧什麼?」幼季不解。芊澤卻半闔眼眸,低喃道:「想聽聽小戲的叫聲。」

  坤夕宮本是沁城皇宮裡,最華美之地。但上官柳瑩性子淡薄,住下一載,到把那清麗致遠的風格授予此宮。芊澤走出殿裡,便瞧見那空廊虛淩于水上,一泓碧綠的池水輕淌在廊下。她跟著上官柳瑩,信步而走。不遠處黃鶯啼鳴聲聲入耳,芊澤越過那碧波飄渺的湖面,遠眺至那層層疊疊的樹叢。

  「姐姐喜歡聽黃鶯叫?」

  「嗯。」芊澤並未看幼季,只是淡淡點頭。上官柳瑩也道:「這叫聲圓潤嘹亮,低昂有致,婉轉動聽,黃鶯能唱的歌,凡人唱不了。」她轉過臉來,嬌美的面容,瑩白如玉。芊澤報以微笑,難得皇后竟也是個喜愛自然的人。

  芊澤的視線往下看去,水光瀲灩,蓮葉層疊,勾勒出一幅大好水墨畫。她歎道:「好漂亮的池子。」邊看,邊瞧見那水裡一隻紅鯉正被身後的一群小鯉魚追趕。她笑道:「這些魚兒好可愛,竟會追打嬉戲。」

  上官柳瑩往下一看,見著那紅鯉竟一皺眉,說道:「那不是紅鯉。」

  「那是什麼?」

  「那是吃魚的紅懿魚,它長的像紅鯉,時常以此潛入湖中,讓小紅鯉魚不覺防範。」說罷,幼季和芊澤均是一怔,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上官柳瑩伸手一指,說道:「你們看。」

  那紅懿魚七拐八拐的把那群小鯉魚誘拐至一處隱蔽的荷葉處。那荷葉深處有荊棘的莖杆。那小魚們一進去便被劃傷,且尋不到路出來。紅懿魚卻早有防備,守在外頭,出來一隻吃一隻。幼季見著,捂嘴慌道:「它可好狡詐啊,這些小魚好可憐啊!」

  上官柳瑩在一旁,娓娓說道:「這魚十分聰明,它知道若是單搶匹馬入小鯉魚群,定是不討好。即便能吃到一兩個,也只是小餐。它利用自己的外表,迷惑它們,讓它們以為自己是同類,引君入甕,借刀殺人。」

  芊澤聽罷,伏在攔杆上的小手,忽的一抓,緊攥起來。她清眸圓瞠,心底忽然就想到了那夜,洛羽晴引她出去的一幕。她一直都認為,事情定有蹊蹺,然而,她始終都不願意這麼想。難道她真的是為了引自己去那裡,然後借他們的手,除去自己?

  每想半分,芊澤的心就絞痛半分。

  「那它真是壞透了,要是像其他的魚類一般,光明正大的捕食,還說的過去。這樣騙人,罪該萬死,枉那些小魚那麼相信它呢!」幼季打抱不平,又沖著芊澤一問:「芊澤你說,是不是?」

  芊澤恍惚的撇過視線,輕嗯:「呃……嗯……」遂又神色黯淡憂傷的垂下眼簾。上官柳瑩見此以為她身體不適又道:「還是早些回去休憩吧,在外待久了,對身子不好。」幼季也點頭同意:「芊姐姐,我扶你回去。」

  三人徐徐走下拱月長廊,上官柳瑩走在最前。本是相安無事,但忽地,在拐角之處,上官柳瑩卻突的神色大變,『啊』了一聲蜷縮起身子。芊澤大詫,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時,幼季便大步上前,扶過皇后。

  「娘娘,娘娘!!」

  上官柳瑩面色緋紅,斷然沒有了剛才的瑩白之色。她嬌喘低吟,香汗涔出,一隻手揪在胸口,斷斷續續的說道:「快,快扶我回寢宮。」幼季一見皇后如此,便知她是舊病復發,忙不迭的帶著她,匆匆回殿。

  芊澤走在後面,一臉的疑惑不解。

  這病,她見過一次。在落雁山莊的時候,她也誤打誤撞的救過一次上官柳瑩。當時,她也是一副春情蕩漾的模樣,並且還要嗅那檀香爐才能得以平復。想起那檀香爐的味道,芊澤愈發覺得在哪裡聞過。

  一絲一縷,都是蠱惑心智的味道。

  「娘娘,給,給!」幼季把點燃的檀香爐遞給上官柳瑩,她像如獲至寶一般,貪婪的嗅吸。那模樣,完全是沉溺在一種陌生的情*裡,斷然沒有了她平日裡的淡定和矜持。芊澤怔怔然的在一旁觀望,不禁啞然。

  待到一切都平息之時,幼季才松下一口氣,說道:「娘娘,這病是什麼呀,怎麼都不會好的。」幼季年幼,不懂得其中玄機。上官柳瑩拭了拭額間的香汗,瞟了一眼芊澤,苦笑道:「又讓你瞧見了。」

  芊澤臉一紅,上官柳瑩美豔的姿色在病發之後,愈顯昭彰。她關切問道:「娘娘,你這病是在宮中落下的嗎?為何不服藥,這檀香爐裡燃的是什麼?」一連串的疑問,珠彈似的彈出。上官柳瑩先是一斂眉眼,苦澀笑道:「芊澤你伺候婪妃這般久,難道不知道這是何病?」

  芊澤一楞。

  幼季卻在一旁說:「娘娘我也奇怪呀,你能告訴幼季嗎?」

  上官柳瑩不答,眸中光華不定,她思吟半晌,拉過芊澤的手問道:「婪妃娘娘生前,難道不會如此?」芊澤聽罷,一時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她怔怔然的望著上官柳瑩,她卻最終一笑:「看來,你真是個心底純良的孩子。」

  「娘娘,你不告訴幼季嗎?」幼季一撇嘴,她本以為可以得到一直以來疑惑的答案,卻不料上官柳瑩還是不說。上官柳瑩見此,寵溺的摸摸幼季腦袋:「你這丫頭,不是本宮有意瞞你,而是……」

  她神色尷尬的瞥了一眼芊澤。芊澤以為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忙道:「娘娘不說便罷,奴婢可以到外面去,不聽。」

  她想,她畢竟是個外人。

  上官柳瑩卻笑道:「不是這樣的,芊澤。只是,這事難以啟齒……」她怯紅了臉,眼波一轉。幼季更是不明白了,反問道:「難以啟齒?」

  芊澤也是一頭霧水。

  上官柳瑩定了定神,也是有些茫然的說道:「其實……本宮也不知究竟是為何,但是芊澤,如果你細心觀察,你會發現所有皇帝寵倖過的妃子,多多少少都有此症狀。這事是宮裡的禁忌,是傳不到外面去的。」芊澤聽罷,心裡一陣驚愕,這事竟和皇帝有關?

  「那這香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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