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
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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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莫要怪娘娘,老奴的命可以隨意取走,但請皇上諒解娘娘為了您的一片心意啊!」 頭擲在地,鏗鏘有聲。小巧在旁泣不成聲,伏著她爺爺,小臉上淚痕滿布。 洛羽晴這下不說話了,只是抬袖,嚶嚶而泣。只是垂首之時,她仍舊些小的抬了抬眉眼,暗窺皇帝的神情。只見男子劍眉緊蹙,說不出的陰兀和厭煩,一雙寒澈的眸子,深不可測。他在看著芊澤,洛羽晴拼命的想從他看芊澤神情裡,瞧出些端倪。 但無論如何,她都找不到,她預期的目光。 「都是我的錯……」 自始至終都處於沉默狀態的芊澤,終於恍惚的開口。仿佛七魂失了六魄,女子身子弱的像浮在地面上,她不看皇帝,也不看任何人,只是焦距潰散的投向某處。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她連著說了幾遍,乾涸的眼淚才滾落下來。「是我粗心大意,是我千不該萬不該,把火引到花苗上去。它是好不容易才開出來的,都是我的錯……」 她該怎麼贖這過失,那老花匠憤恨的語氣,猶然耳畔,怎叫她能不怪自己啊! 「你還真是個闖禍精!」單喜在一旁,呲牙咧嘴的說道,他知這芊澤花乃是皇帝最珍視的瑰寶。數年來,為了種活此花,花的心血不計其數,斬殺的花匠更是數不勝數。而現在,卻被這奴才隨隨便便弄沒了,單喜不由得想,她的死期估計要到了。 果不其然,皇帝在持久的沉默後,終於啟音:「把花毀了,這罪可致死,芊澤,你可是想死?」 他表情裡,沒有殺意,但冰冷的語調還是令跪在地上的洛羽晴倏地一懵。她小嘴顫了顫,半扇半合,瞳仁轉向一旁的芊澤。芊澤波瀾不驚,仿佛早有預料,她緩緩跪下身,道:「皇上不要降罪于老爺爺和羽嬪娘娘,花真的有開過,是奴婢的過失,奴婢願意受死。」 「好一個願意受死。」祁燁冷笑一聲,一揮袖子,仿佛盛怒之極。他一怒,周遭人均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地上的洛羽晴此刻最為彷徨,她一手緊攥,竟突兀啟聲:「皇……皇上,芊澤她雖有大的過錯,但也幫著臣妾,操勞了一個月。她本是無心,還請皇上開恩啊!」 她沒有想過要芊澤死,她本以為皇帝有傾心于芊澤,那便不會輕易殺了她。卻不料,他暴虐無常,又怎會有例外? 祁燁對她的勸說,置若罔聞。只是緊緊注視芊澤,芊澤聽過羽晴的勸解後,感動的瞥了她一眼,淚眼朦朧。皇帝見她如此,心下更氣,說道:「你怎麼都不會抬頭看朕一眼,朕有說要殺你了,你就擺出一副乖乖等死的模樣!?」 「你抬頭看朕!!」 男子咆哮道,似命令,又參雜一絲企求。 在她心裡,她還認為,自己會輕而易舉的殺了她是嗎?難道在屋頂上度過的日日夜夜,她都不曾動容?而如今,她自始至終都不瞧他一眼,也不為自己辯駁一個字,只是撂出冷冰冰的一句:奴婢願意受死。 但她可知,這話如利刃,直刺他心! 皇帝一語出,眾人大詫。就連伺候他多年的單喜也不由得驚奇,皇帝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呼小叫。即便盛怒,也會掩飾不露,而現在的他,大有暴跳如雷的氣勢。看來,單喜得重新定義這個婢女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本以為芊澤,或許是託福於芊澤花,而此刻,他不得不猜忌,她的意義早已超過了一朵花。 祁燁瞪大黑眸,薄唇忿咬。 芊澤倏地抬頭,含滿淚水的雙眸,錯愕的與之對視。這一對視之間,瞬間仿佛通曉了男子的心意,她看出他眸中的焦灼,和一絲隱忍的淺傷。 這一刻,她挪不開視線。 然而,數秒過後,男子卻收斂起他的怒火,一撇眼,不再看芊澤。 「今日之事就當作罷,朕不想再提!」 說罷,他一甩錦袖,揚長而去。單喜跟在他後面,臨走之時,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仍舊杵在原地的芊澤。 此刻的她,仿佛經歷一個世紀般久的酷刑。然而,這酷刑卻在男子深深望她的瞬間,全然解脫。不是因為他沒有殺自己,只是她開始意識到,他…… 也是有他的心意的。 總以為,自己和洛羽晴和老花匠和小巧是一起的,他不過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就因為他們的生殺之權掌握在他的手裡,她便自以為然的,惡狠狠的把他撇做一邊。從來都以最壞的方式去想他,卻未有想過,他也是有他的思量,和他的心意的。 芊澤驀然回首,沒有去看一臉複雜的洛羽晴,而是去瞄那被燃燒殆盡的塵灰。 從來都是想幫助羽晴,去為她,為老花匠種活芊澤花。 卻難道,從來都不曾想過,要為他種一次? 第五十三章 避暑 夜幕漸漸降臨,花圃裡寂寥萬分,三個人坐在亭子裡,均是沉默不語。老花匠時不時的哀歎,一旁的小巧睜著一雙明澈的大眼睛,左顧右盼。而洛羽晴則坐在亭角,面容默在夜色之中,不得而知。 只有芊澤一人,還坐在石突突的泥地裡,抱著雙膝,期待那枚埋下去的種子,能夠發芽。 然而,事與願違,什麼也沒有發生。 「哎……」 老花匠又是喟然一歎,淡淡道:「老夫就知道,這花不是這麼好開的。火燒的方法,前輩們也有用過,並沒有聽說能催生成功的。老夫想,娘娘定是天時地利人和,才助著種子生芽,如今幼苗滅了,一切……」他娓娓說了一長串,提及到心疼處,不由得一頓,繼而又是一長歎。 「哎!」 他拍拍膝蓋,搖搖首,小巧在一旁乖恬的靠著他,癟著嘴。 洛羽晴倚著木柱,聽老者一席之言後,表情似有波瀾。沒有人的心思,現在比她更複雜。 「都是她!」 想到忿忿處時,老花匠依舊忍不住的叱責,握在手裡的拐杖一敲,鏗鏘作響。小巧見他積鬱在胸,不免氣竭,於是連忙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胸膛,喃喃道:「爺爺莫要生氣,莫要生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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