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瓊心醉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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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謙為人心機深沉,我們與他幾乎朝夕相處卻不知道他早已暗中投靠了你九皇叔一派,你也知道,當年你父皇雖是太子,但你九皇叔那一派的勢力也非同小覷,他們以為你父皇必定會嫌棄你母后的不潔之身,只消你父皇稍有反悔之意,你九皇叔便會向你趙家提親,以得到趙家勢力的支持……但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你父皇非但沒有嫌棄你母后,反而攬下了那夜之事,並提前與你母后大婚。」 「趙家勢力雖大,你父皇卻也不至於要靠他們才能登位。於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嘆服你父皇的心胸!換作是我,怕是未必能做到這一點!」安遠侯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那時你父皇對你母后愛意正濃,尚不知她腹中骨肉是景氏之子,是以出生後就封作了太子,直至六年後景謙找來,你父皇才知道了真相。景謙要求你父皇放了正在死獄中的九皇子,否則便告訴天下人,你母后早已日不潔之人,你父皇未以為懼,並不答應,直到景謙突然闖入太子寢宮將正在沐浴的小太子拎到了你父皇的寢殿裡,得意洋洋地拉開小太子的手臂,你父皇才頹然無語。那手臂上赫然有一塊小小的金色蠶形,正是他景氏後代所獨有的標誌……」 瓊函聞此內情一時怔然忘了言語,她沒想到內中竟會有如此令人震憾的內情,心頭驚駭之下,她突然想到了司寇府的暖冰蠶,「景家是否與太傅夫人的鄺氏一族有淵源?我聽說這標誌鄺氏後人也有。」 「不錯,景氏與鄺氏原本就是一家。」安遠侯點點頭,忽而想到什麼,他轉頭閑閑地瞅了一眼司寇昊,「你家駙馬也是鄺氏後人,身上也有那金蠶標誌,難不成你不知道?」 瓊函臉上微微一紅,下意識地別開臉,她記得那晚幫司寇鈺運功療毒之時曾見到過那個小小的胎記,至於司寇昊……她那天怒極之時曾撞上鬼醫給他沐浴,可當時她根本無心去細看,又哪裡知道這許多? 「皇叔說笑了,我身上哪裡一塊地方婂婂沒有看過?」一直沉默的司寇昊此時卻開了口,他的話語聽上去曖昧之極,表情卻甚為淡漠,言罷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面色微赦的瓊函,淡淡道,「皇叔請繼續說,這之後的事情與我有關,我想婂婂也該知道。」 安遠侯點點頭,斂起笑容歎息道,「婂婂,皇叔之前從不認為自己做錯過什麼事,但此生又確實做了幾件錯事,以後……希望你莫要怪我再好。」 瓊函有些愕然,隨即哂然一笑,她的身體情況哪裡還有機會去怪責誰?她如今唯一心願,不過是希望真心疼護她的人能過得好而已。 「自景謙找到皇兄後,皇兄為此事深受打擊,他自小便是天之驕子,是最適合當這天下之人,又哪裡碰到過這種挫折?他強忍下最愛之人並非完璧已是痛苦難當,哪知那心心念念疼愛看重的長子居然並非自己親生,這叫他如何自處?自那以後他開始消沉,並放任自己去寵倖後宮妃嬪,於是,之後便接二連三的有了二皇子等等直到六皇子。」 「但他卻不知道,這正是景謙想要的結果,這些年景謙沒少去找你母后,時而化為太監,時而扮為御醫,以他的武功在這皇宮可謂是來去自如。你父皇明明知道卻也並不阻止,只冷眼旁觀,可他沒料到的是,你母皇雖然氣你父皇冷落她,卻固執地守著自己的感情,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甚至不惜以命相逼。終而有一次,景謙故計重施,在一個雨夜裡下了些合情散在你母后房中,你母皇在極度迷亂中依舊認出那人不是她心心念念之人抵死不從,差點就咬舌自盡,你父皇這才顯身出現,那天晚上,才有了你。」 瓊函一時呆怔,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原來她的生命是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母后身邊必然有得力暗衛,當時父皇一定早就收到了暗衛的消息匿在暗處,那如果不是母后有自盡之意他是否會不出現,甚至以此徹底與母后了斷? 「自那以後你父皇並未收斂,依舊在各宮妃嬪中輪歇,至於是否寵倖她們我卻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太子設計殺了四皇子時正巧被你看到,如妃對你下毒後你又被太傅所救……太傅為此事曾苛責過你父皇不少次,自那後更是極少出現在宮後,那天他為救你中毒後被抬回禦書房,路上只對你父皇說了一句話,『子不殺伯仁,伯仁卻為你而死。『一個帝王的心胸到底要有多寬廣,才能於心無愧?」 「一語驚醒夢中人,你父皇當時就明白了太傅的意思,這後宮的爭鬥只要有他在,有他曖昧不清的態度,那便將永無寧日,終而必定會傷害他最愛的人。從那之後他甚少接近後宮,而他和太傅的關係卻開始被人猜測聯想,暗暗流傳,當所有的人流傳他與太傅師生斷袖之時,他勃然大怒要去解釋此事,不料卻被太傅攔住,太傅說不過是個名聲而已,你正好可以去做你想做事之,愛你想愛之人……。而事後我才知道,那暗中傳播流言之人正是太傅所使,他不惜以自己的名節來成全你母后的愛情,於是我以為,太傅對你母后……」 瓊函聞言輕輕一窒,隨即懨懨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太傅對母后有不尋常的感情,所以你擔心我與司寇兄弟二人可能是兄妹?這才百般阻撓我與司寇鈺的婚事,什麼流煙宮選親,什麼御前悔婚,都是你一手促成,你甚至明擺著告訴我,你不喜歡司寇昊,並任由太子哥哥和古醉月來離間我和他的關係,『虎符換婚』?恩哼?」這就是他說的讓她莫要怪他之事罷? 「我母后在你眼裡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嗎?」說到這裡瓊函已經氣到了極點,滿腔怒火狠狠地瞪向安遠侯,枉她那麼信任他…… 安遠侯抬袖擦了擦額上了汗,他沒想到她會將之前之事聯想得如此清楚,思路之清楚實在令他汗顏。 「在你堂姨趙怡之前,我最愛之人便是你母后,我怎麼會那樣想她……」安遠侯苦笑歎了口氣,繼而有些心虛地繞開話題,「當年景謙設計你母后之時,曾有另外幾人的意外相助,否則他們不可能調開我和你父皇。」 「那正是當年的武林盟主江雲天等人。四年前有一天,景謙酒到興起之時竟得意洋洋地將太子是他兒子這個驚天秘密說了出來,那幾人震驚之餘為明哲保身亦都答應幫景謙保密此事。只可惜景謙此人表面謙和實則疑心甚重,江雲天更是瞭解他的為人,他與夫人商量之下決定將此秘密刻於江湖令上,『鳳凰『和『於飛』上各刻數字,拼在一起,便是太子的身世秘密。」 「果不其然,這幾年內那幾個知曉內情之人都一一死於非命,而我若不是對他知曉甚微說不定也早就身首異處……」 「原來如此。」瓊函暗暗籲了口氣,當年她拿著『鳳凰『的時候曾看到上面有四個小字,『太生燕景』,一直沒有參透這四個字含義,現在想來,另外那塊『於飛『上應該就是『子父山謙』,合起來『太子生父,燕山景謙『了。 「那塊『鳳凰』江雲天交與了我,而『於飛『他則交給了太傅,我並不知道太傅將此物放在哪裡,是以這幾年來一直在找尋此令,希望可以將消毀證據,保住李家皇室的顏面。」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一眼司寇昊,語氣質疑,「你真的不知道那『於飛』在哪裡?」 司寇昊抬了抬眼簾,眼光幽幽地掃過一臉沉思的瓊函,輕輕搖了搖頭。 瓊函此時已全然明白過來,那個暗中刺殺司寇兄弟二人之人,也是古醉月幕後之人,正是燕山派掌門景謙,難怪敢對流煙宮及司寇府下手,江湖上怕是也只有此等背景才敢如此猖狂,之前她怎麼就沒想到呢?可是司寇兄弟不是那景謙的外甥之子麼?居然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 「那當年假借司寇夫人之後殺害太傅的也是景謙對不對?」瓊函握緊了雙拳,淡粉的唇角被咬成了一片豔紅,更顯臉色蒼白憔悴。 司寇昊眼角蹙了蹙,有些不忍的想要挪動身形,卻強自壓下心頭悸動,垂頭坐定不再抬頭。 「那不如我們毀了鳳凰,別人就算得到於飛,那也無用了。」瓊函咬牙切齒,用力一抬手,將手邊的軟枕給扔到了床尾。 「不行。」安遠侯擺手,「那兩塊玉並非簡單的玉珮,而是江湖令,景謙雖然被擒,但他手下勢力控制了多數江湖門派,如果沒有這塊令牌,早晚會生出禍端。且于我皇朝而言,武林勢力能爭取又為何捨棄?」 見瓊函神色不甘,安遠侯語氣漸緩,「這些年為了穩住景謙,皇兄對太子管教愈松,在朝堂上更是擺明瞭縱容支持太子的一干朝臣,可景謙也是個聰明人,他何嘗不知道皇兄是在麻痹他,但他卻沒想到,他的整盤棋局最終毀在了一個他最意想不到的人手上。」 「誰?」瓊函抬眸問。 安遠侯沉默了一會,意味地勾了勾唇角,「司寇昊。」 瓊函愕然,轉頭看向司寇昊,卻見他神色淡然如蔚空中的浮雲,看不透半點真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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