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瞳 | 上頁 下頁 |
| 二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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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霍慶陽回到營中,命人送白隨雲去王庶營帳,自己回到中帳,略作準備就出了門,第一件事便是去見田澤等人,既然最艱難的現實都接受了、最艱難的決定也下了,拖延就不是軍人的習慣了。 楚惜才、田澤、武本善、霍慶陽……幾個平素關係好的人在一起策劃起來。黨派其實就是這麼形成的,共同目標或者共同利益將若干人聯繫在一起,就成了一個黨派,如今他們幾個就是一党成員了。朝中現在早已經暗中黨派林立,不差他們這一黨。 目標明確,剩下的就是推誰登上皇位的問題。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很可能帶動整個朝堂的權力大洗牌。 要讓霍慶陽選擇,他當然選擇九皇子王庶。並不是因為王庶和他交好,他登基對自己有好處,而是眾多皇子中,他瞭解的只有這一個,放心的也只有這一個!他有信心,九皇子登基能對大苑社稷好,能對大苑百姓好。 但是誰做皇帝的事情,他一個西北行軍主管可決定不了。 如果前面的皇帝是個十分弱勢的,朝中就會出現一個有絕對權威的強勢臣子,那麼他自己就可以決定新皇人選,反對聲音成不了氣候。比如當日青瞳繼位,便是蕭瑟籌劃經年之後的結果。反對的人當然有,卻沒有一個人有蕭瑟在景帝朝中那般分量,也就沒有能力反抗他策劃很久之後做出的決定,所以青瞳繼位,並沒有引起大規模的內亂。 但青瞳自己是個強勢的皇帝,所以她執政時朝中各個勢力基本是均衡的,哪怕是楚惜才、武本善這等親信,甚至相國蕭瑟,都沒有這麼大的分量了,霍慶陽就更加沒有辦法了。 於是在人們心目中,新皇人選就有了好多個,支持誰的人都有一些,各種勢力漸漸分化成不同派別,彼此鉤心鬥角、暗中鬥法。 這些事當然都是暗中進行的,並沒有擺到桌面上來。中原文化薰陶出來的黨徒,本就習慣暗中進行,一切都要有了足夠把握才會說。等擺到桌面的時候,基本都是塵埃落定的時候。 朝中早已經激流暗湧,這是無可調和的矛盾,恐怕古老的大苑王朝,馬上就要迎來新一輪的奪位之爭。 但是大苑現在能經得起內亂嗎?經濟好不容易因新政而復蘇,社會好不容易因戰勝而安定,難道氣剛剛喘過來,就要開始新一輪的內亂嗎?中原大地上的貧苦百姓,為什麼要一次次承擔高官世家欲望產生的苦難? 楚惜才、田澤、範愈籌、鄭當時、汪幕涵……一部分忠國的大臣終於達成了共識,要想不掀起內亂,那就需要儘快確定新君的人選,讓其他人斷了念頭。並且這個人選必須是有足夠理由,能讓大部分人都認可的人選。 在眾多姓苑的皇子藩王中,他們最終還是看好九皇子。讓他們把目標定在九皇子身上的原因,並不是九皇子這段時間的表現征服了他們,九皇子從青州起兵以來的種種表現雖然可圈可點,讓他們喜歡欽佩,卻都是一個將領的優異表現,並沒有做一個統帥該做的事。從這些只能看出他愛國、有擔當,卻不能看出他將來會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國君。 九皇子素有賢名,學識武藝都是皇子中一等一的,又曾帶兵勤王,又曾親自打開京都城門,在朝在野都深孚眾望。但這些全部都是個人素質,不能說他個人好,將來就一定會是個合格的國君。將來一切都是未知的,現在看著再好,日後也可能變得不好,現在完全不看好,日後也有可能大放異彩。所以這些都不是他們選擇九皇子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景帝的遺詔。 為了避免內亂,新國君必須是有獨一無二的理由、能讓絕大部分人都心服口服的人。 景帝的遺詔將這個問題徹底解決了。 因為這是最有分量的砝碼,先帝傳位於九皇子!這一句話,就可以讓支持其餘皇子皇叔的勢力提出的所有藉口,都立即不堪一擊,也可以讓絕大部分被中原文化薰陶出的儒者甘心服從。遺詔一出,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推舉新君是一回事,拿出遺詔就是另一回事了。 帝王普遍把身後名看得比生前事更重。遺詔上說青瞳是篡位的,這在青史上是最嚴重的指控了。 青瞳的確是篡位的沒錯,這點不止霍慶陽,相信很多人心中都清楚,除了上古三皇五帝,哪裡會有那麼溫和的禪讓?禪讓之後不到一年景帝就死了,哪能沒有蹊蹺?只不過青瞳率軍打回京都,她確實有坐這個位置的資格。古來篡位的皇帝不在少數,只要當時這皇帝有資格、能讓人服,日後也有擔當、能對社稷好,做到這兩點的每個曾經篡位的皇帝的位置都坐得穩穩的,青史上也未曾留下駡名。 不過這一次的情況不同,這是先帝親筆所寫的遺詔,那就沒有人能給她掩飾了,她無論做了多少好事、多少大事,她的名聲都將因這一筆而遭受莫大損害。 所以霍慶陽心中難以接受,激烈地反對。 楚惜才等人勸說他沒有結果,就不想等他,直接拿出遺詔。可是楚惜才去乾清宮拿的時候,卻發現遺詔不見了,問守門的護衛,卻說只有霍元帥進來過,而且是他們發現遺詔的當天晚上,霍慶陽就進來過了。想必他終究不放心別人,竟然一早就將遺詔拿走了。 事情頓時陷入僵持,沒有遺詔的支持,九皇子繼位的呼聲依舊較高,卻沒有十足的把握,眼看內亂不可避免。 幾天之後,那個醫術高絕的青年白隨雲來到霍慶陽府邸,他們談了一夜,不知道說了什麼,只看到第二日清晨,那青年抱著一封黃綾離去,而霍慶陽,一夜之間,白髮滿頭。 十二 黃昏時分,王庶坐在營房中靜靜不動。 親兵掀開營帳,道:「殿下,白隨雲先生來看您了。」 王庶站起身,道:「請白先生進來。」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不過白隨雲說再吃幾次藥,就能和以前一樣了。 當天他被毒啞了喉嚨,御醫說無法醫治,他還已經做好了這輩子再無法說話的準備。死的準備都有了,不能說話又算什麼,所以王庶也並沒有為此過於沮喪。只是那藥物實在霸道,喉嚨劇痛不已,連他這樣戰場上滾打下來的人都對那般劇痛心有餘悸。 不過等御醫輾轉請來這個叫白隨雲的年輕大夫,一看他的喉嚨便認出他們中的是一種來自遙遠他國的毒草。他寫了幾種常見的草藥,煮了給兩人喝下去,沒過兩天,王庶的喉嚨就能發出聲音了。王敢比王庶恢復得慢一點,此刻也已經無大礙,只有阿如因為中毒時日太久,是真的無法可治了。 這個白隨雲不但醫術過人,學識也極為豐富,王庶對他頗為尊敬,兩人這段時間見面次數不少,相互之間已經頗為熟悉,所以王庶聽說他前來,立即起身相迎。 白隨雲笑著走進來,沖王庶躬身下拜:「草民拜見殿下。」說罷當真屈膝拜了下去。 王庶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扶起,沙啞著嗓子道:「先生快請起,相交日久,我可是聽說,你見了太府寺卿楚大人也未曾行禮的,怎的突然對我如此多禮?」 白隨雲笑道:「誰對臣有用,臣就對誰恭敬。」 「先生說笑了。」王庶啞聲道,「先生是神醫,我的喉嚨是先生治好的,是先生對我有用,我對先生有什麼用?」 白隨雲搖搖頭,道:「別忘了臣是白家的人,白家的人不管是會劍術還是會醫術,那都是末節,歸根結底,每一個姓白的都是商人!」他笑起來:「商人逐利,殿下眼看便要更上一層樓,將來必然對臣有莫大用處,臣豈能不對殿下恭敬?」 王庶抬頭,冷冷地看著他道:「先生還請慎言!」 他現在實職已經是四品楊威將軍,爵位還是大苑最大的親王,親王要更上一層樓,就只有做皇帝了。所以白隨雲這話一出,王庶頓時冷下臉來。 「殿下何必如此矯情?」白隨雲卻不在乎,「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我們的陛下,卻已經失蹤了不知多少時日,朝中上上下下,說願意奉您為主的人越來越多。殿下您敢說,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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