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瞳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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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件 第二日早上,阿黛才從房中出來,雙眼還是紅腫的。青瞳一見到她就道:「恭喜婆婆!」阿黛頓時羞紅了臉,瞪了她一眼低頭就走。接著周毅夫也扶著一根木杖走出來,氣色比前幾日好了不少。青瞳連忙上前扶住他,引他在院子裡坐下。 周毅夫道:「公主,這事真是謝謝你!」 青瞳歎道:「謝我做什麼,關鍵還是她仍然喜歡你,否則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用!遠征去了,你需要親人的安慰,她是女子,其實心中更需要你!這些年來,她心中想你一定不比你想她少!要不你認為她幹什麼來了?憑她的身手真想殺你還需要這麼多年嗎?」 周毅夫低下頭,心中悲喜交集。青瞳見他又難過起來,忙岔開話題,「父帥,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個本事好的老婆你是哪裡找來的?」 周毅夫老臉有些發紅,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青瞳追問半晌沒有結果,撇嘴道:「看你寶貝的,說說都不行,我看當初她裝死的時候你分明就是知情不報。」 周毅夫掙扎著站起來道:「不是的!那時候她真的死了,沒有一點兒氣息!聖旨來了要承歡進宮,可那時承歡只有十二歲啊!阿黛無論如何也不同意,我也……唉!我雖然嘴上說一定要送,可心裡也是不願意的。」 「我就是勸她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可惜承歡的爺爺去年剛過世,要不然還可以以守孝的藉口回避,畢竟君命難違,我讓她想開些。誰知道她……她……」 周毅夫臉上現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好似又經歷了一次那般生死離別的痛苦,「晚上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沒了氣息,留下信來罵我狠心,如今她自絕經脈,承歡又可以守孝了。」 他吸一口氣,眼睛又濕了,「我不死心,就那麼日日守在她身邊,可是七天過去了,她仍然沒有一絲呼吸,心也沒跳一下,那是真的死了!真的死了!我親手把她放進棺材的。沒聽說過什麼方法可以閉氣那麼久,城中所有的醫生都說阿黛是真的死了!公主!我要是知道她沒死,這麼些年,我早就去找她了。我什麼也不要,早就去找她了!」 「這是玄冰寒玉掌最頂級的保命功夫,全天下能看出我沒死的不超過三個人,你個老賊當然不知道!」阿黛從外面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熱面巾,看到青瞳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過來給周毅夫擦了臉。 她又道:「練了玄冰寒玉掌的人如果受了重到無法自愈的傷或者中了足以致命的毒,體內真氣就會自然讓血脈停頓,自己再慢慢修復。血脈不流,一切生機都會消失,在外人看來就是死了。其實我的心一直在跳,只是很慢很慢,大概你心跳六七百下的時間我的心才會跳一下,波動也極微弱,把脈是把不出來的。至於呼吸,這時候呼吸已經不通過口鼻,而是先天胎息,就是用全身的毛孔換氣,你當然感覺不到。再加上玄冰真氣運行,全身冷如寒冰,當然就是死了的樣子了!」 她轉向青瞳道:「這老賊才不會欺君呢。」她說罷狠狠瞪了周毅夫一眼。 青瞳見她又要惱了,忙道:「哇!那麼厲害,那練了這個玄冰寒玉掌,豈不是不死之身?」 阿黛哼道:「那怎麼可能!老了自然就死了,就是你停下來修復,敵人給你一刀,你也當然就死了。戰場上受了重傷,玄冰真氣可不管你四周多少危險,立即倒下胎息,本來能支撐著回來交代遺言的時間也沒了。」 青瞳突然道:「這個玄冰寒玉掌是不是你當初……」 阿黛點頭,「是!你當初胸口中了那一掌,雖然有手爐隔著,是不是幾個月都時時覺得寒冷難耐?」 青瞳想了想道:「沒有那麼久,開始半個月是有點兒冷,後來就感覺不出了,只是力氣用大了肚子裡總會透出來些涼意。」 阿黛大吃一驚,回頭打量怪物一樣打量青瞳,青瞳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不由也往自己身上看,實在沒見到有什麼不對,問道:「怎麼了?」 阿黛上前按住她小腹,臉上幾番變色,最後舒了一口氣道:「確實有骨骼這般好的人,我那一掌的真氣竟為你所用了。青瞳,你因禍得福,要不要學我的玄冰寒玉掌?」 青瞳暗暗咧了一下嘴,她無意學這種在戰場上遇到危險,不死也變真死的功夫。於是道:「我即將滿二十歲,骨骼僵硬,恐怕學不成了,不要學成半吊子,以後給您丟臉。」 阿黛性子冷漠,見她不願意就作罷。只在心中哼了一聲,「已有一絲玄冰真氣在你丹田內流轉了,你就是不學也已經占了我的便宜。」 大仗已經打完,主帥又回來了,青瞳就將軍營的事務拋下,和花箋一起裝扮自己的新家。駙馬府燒得只剩一個架子,再建起來至少要好幾個月的工夫,青瞳索性不要了,另外找了一處小院子安頓下來。地方雖小,屋子卻比以前的新些。青瞳很想在門前種一棵梅樹,就像甘織宮外那棵一樣。霍慶陽、胡久利等幾個知道參軍底細的人經常藉故來探望她,大家喝喝茶、聊聊天,順便嘗嘗花箋的手藝,看上去日子過得很不錯。 然而青瞳內心卻有一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渴望,那就是離非。她已經不是別人的妻子,是不是又有了和離非一起的可能呢?儘管很微弱,但是畢竟有了一點兒可能,不是嗎?至少現在自己有想他的權利了。如果有辦法把離非調到邊關來做一個文職,哪怕只是一個散官之類的也好!她很熱愛這裡,願意把生命和熱情都奉獻給這片土地。如果能有離非陪伴,她覺得自己再無遺憾,一輩子都會感謝命運之神。 這渴望越來越強烈,不斷煎熬著她的心。可是這番心思卻沒有辦法對愛她若親生的周毅夫講,也沒辦法對定遠軍中看著周遠征長大的霍慶陽、和周遠征一起戰鬥多年的胡久利、武本善講,甚至她看到他們都會有些羞愧。她只能在夜裡偷偷地、拼命地想著自己從小到大渴望的愛。青瞳的心從來沒有屬於過周遠征,從這一點講,她是一個可恥的背叛者。 因為青瞳心中有事,就沒有注意定遠軍諸將來她家裡的次數逐漸減少,也沒有注意到他們臉色越來越壞。有一日,胡久利和第五連江結伴而來,只坐了一會兒就想走。青瞳挽留他們,「我已經讓花箋準備了午飯,你們吃了再走吧。」第五連江對花箋很有點兒意思,小夥子相貌不錯,家世也不錯,青瞳有意給他些機會。 胡久利看上去很暴躁,他很煩地揮揮手,「憋都憋死了,吃不下去!」 青瞳微笑道:「賤皮子!不打點兒仗受點兒傷就不舒服是吧,好容易消停幾天,你就憋得慌了?」 胡久利道:「說得輕巧,老胡也願意在家養著,可是這消停是靠求和得來的,我他娘的還不如挨上幾刀呢!不是我說,公主,這皇上老爺也太軟乎……」第五連江一把捂住他的大嘴巴,喝道:「你說什麼呢!」 「你說什麼?」青瞳也同時喝道,「求什麼和?和誰求和?」 胡久利嘴巴被捂,指著嘴嗚嗚叫,臉漲得通紅。青瞳道:「第五連江!放手!」 第五連江看了看她,猶豫著放開手。 胡久利吸了一口氣才道:「你捂著我嘴幹什麼?我又沒說公主的壞話。蕭圖南反正不是從咱們頭上踩到京都去的,元帥都上了八道請戰的摺子,可是皇上不讓我們動,等他同意後蕭圖南都打到晉陽了,咱們累死也追不上。不過我知道這怪不得公主,這事她也管不了,副帥都跟我囑咐好幾次了,我記得呢!」 青瞳一再提醒自己冷靜、冷靜,半天才咬牙切齒地道:「晉陽!你說兩個月工夫,蕭圖南那點兒破騎兵就打下了十二座關口?這怎麼可能!他走路也要這麼多時間!」 胡久利驚訝地看著她道:「你不知道?十二座關口有八座是主將自己棄城出逃,一座是守將率軍投降,只有三座是蕭圖南打下來的,加上收降的士兵,現在他有十幾萬人威逼京都,元帥都氣得吐血了。他都用血寫了摺子,說要率軍馳援,只要剩下四關能挺一個月,我們定遠軍就是累死也趕回去滅了那些人。可是不知道哪個大臣說了句,『讓定遠軍進逼京都危害超過西瞻!』皇上就改了主意,現在正派人準備向他求和呢。我聽副帥說蕭圖南同意議和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讓我們還他三關。京城那邊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還說三關本來就是人家的。其他還有許多條件正議著呢。公主你看,京城裡那些老爺只動動嘴皮子,咱們這次就算是他媽的白打了。我看你這兩個月神情恍惚,總是露出不高興的樣子,還以為你早知道了呢!沒想到你啥也不知道,那你不高興啥呢?」 青瞳只覺得眼前發黑,氣得幾乎想吐血。難怪胡久利吃不下飯,那京城裡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一樣想罵,何況他戰場上打滾的粗人!遇到這事,離非又被她暫且擱下。她勉強道:「我……不方便時時過問軍情,也沒有人和我說過!」 其實大苑軍隊積弱已久,青瞳接觸的定遠軍那是全國精銳中的精銳,要不然景帝也不會那樣百般籠絡又百般防範周毅夫。周毅夫平時和她講解軍事的時候也不願太貶低同僚,沒和她講解過其他軍隊的戰鬥力,同時這些軍隊的戰鬥力之低也遠出周毅夫所料,竟然到了類似周毅夫、苑青瞳這等敢拼殺的將領不能理解的地步。 尤其是過了上揚這西線的十六關,後面靠著京都重地,時時能得到皇帝注意,前面又有定遠軍擋著西瞻十幾年來未能打破,安全無虞,於是守衛這十六關成了晉升的捷徑。守將被朝中各個鉤心鬥角的勢力把真正在沙場上拼殺過的老將一點點換成自己人。這些「自己人」的戰鬥力看韓維就可見一斑,他們聽到西瞻的名字就發抖,還提什麼打仗!主將都棄城而逃,還能指望平時被克扣糧草、盡受怠慢的士卒去拼命嗎?所以蕭圖南的南下比他自己預想的都順利得多,簡直可以算被大苑人迎進來的一樣! 此刻他正在晉陽城守的家中享用著冰鎮鮮果,晉陽這樣的大城城牆比呼林城還高,護城河比呼林更深,守軍比呼林更多,可是他進來竟沒有遇到一點兒抵抗!守將早跑了,一城的士兵也散了大半,留下滿城哭天喊地的百姓。別說是他,連西瞻一個普通的兵也殺膩了。現在好東西也搶膩了,笨重的一概不要,光是金銀細軟都拿不過來。 他眯著眼睛問烏野:「大苑派來的求和使怎麼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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