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瞳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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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箋聞言大驚,「怎麼會?剛剛還好好的。」她過來拉起青瞳的袖子,見到上面滿是紫黑色的抓痕,想想就明白了,不由大怒,「這是駙馬剛剛抓的?大膽!你怎麼可以這樣!」 青瞳攔住她,「花箋別鬧!」 花箋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哭道:「你這樣對公主,你是死罪!」 周遠征嘲諷地道:「既是死罪,可要把我也亂棒打死?」 青瞳皺眉,「花箋你去請大夫吧,我實在疼得厲害,不想耽擱了,記住不許亂說,我是跌的!」花箋抽泣著答應,快快跑出去。 周遠征仍恭敬一禮,「公主殿下歇息吧,臣明日再來。」他不等青瞳回答逕自轉身去了。他不敢再停留,因為怕人看到自己一身的冷汗。 青瞳痛得眼淚直在眼圈裡翻轉,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摸了青瞳的手就是一聲驚呼,「怎麼傷成這樣?骨頭都碎了!」他一點兒一點兒替她細心正骨包紮完畢,又留下止痛生肌的藥方,歎氣道,「傷得這樣厲害,這只手算是廢了。按我留下的方法日日按摩,能保外觀不會變形,但是這只手日後再也不能用力了。」 花箋號啕大哭起來,「青瞳,周淑儀不關你的事啊!我去和駙馬說去!」 青瞳攔住她,「傻子,他怎麼會理你呢!他當然知道周淑儀的死不關我的事,只是這恨一定要找姓苑的發洩出來罷了。這已經是我想的幾個結果裡比較好的了。他這樣對我,說明他是性情中人。花箋啊,我們雖然頂著個尊貴身份,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暗地裡陰你的辦法多著呢,明著總比暗著好吧!要是他對妹妹的死竟然毫不介意,反而諂媚於我……」 青瞳皺了一下眉頭,「那他不是天性涼薄、利慾薰心的噁心之徒,就是……有極大的圖謀!那我的下場只有更糟。」 花箋怔怔地看著她,心裡知道她是對的,可仍哽咽著道:「難道就沒有更好的結果嗎?你明明沒有錯。」 青瞳歎氣道:「我本也希望他名將之後,既能有為國的忠心,又能有容人的氣量,不致遷怒於我。可惜……他沒這麼寬的心胸!這周遠征,只能是勇將,可當不了名將。周老將軍年事已高,可歎大苑後繼無人!」 二、夜襲 當夜青瞳草草睡下,月上中天之時,窗櫺突然無聲無息地被推開了。漫天月色中,一個黑衣人遊魚一般滑進屋裡,他來到床前打量青瞳,冷哼一聲,「便宜你了。」他提起手來對著青瞳胸口拍下,一隻手掌竟然顯出冰玉般青白色的光暈,半點兒不像血肉之軀。 青瞳霍然睜眼,因為手疼得厲害,並沒有真的睡踏實。本能讓她縮腿成球,猛地向後翻去。黑衣人鬼魅般欺身向前,五指成鉤正中青瞳胸口。 只聽當的一聲大響,青瞳擋在胸前的紅銅暖爐碎成好幾塊,裡面的炭都滾出來,竟然已經沒有溫度了。這一下若是抓中胸口,只怕心都能被掏出來。青瞳臉色灰白,只覺從胸口處一股冷線隨身遊走,走到哪裡僵到哪裡,胸口僵得石頭一樣毫無知覺。青瞳雖然自己沒有習武,卻見過不少武功高手,知道這必是什麼厲害武功。只是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一個高手。 青瞳眼見那人略一停頓,又向自己撲來,躲無可躲,大叫一聲,「西瞻鼠輩!」 一陣腳步聲響,卻是花箋聽到聲音跑了進來,見狀驚叫起來。 來人身形頓時停住,低聲呵斥,「胡說什麼!」聲音略顯蒼老,卻是一個女子聲音。 這裡是軍營,青瞳大叫剛停,帳外已經傳出腳步聲,隨即遠處火把相繼點亮。青瞳並沒有安心,時間足夠讓黑衣人在護衛趕來之前殺了自己。來人看來也發覺這一點,縱身向她撲來。花箋大叫道:「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來人哪!」 青瞳不退不讓,反而大聲道:「西瞻鼠輩!大苑公主敢來呼林關,就不怕死在西瞻人的手裡,你來好了!」 「不得胡說,我不是西瞻狗子!」黑衣人聲音十分惱恨,「別想著拖延,納命來吧!」 青瞳大喝,「你騙得了誰?若不是西瞻狗子,如何會害我大苑棟樑!本宮死於軍營雖然無妨,可惜周老將軍也死在你們西瞻這軟刀子之下!」 此言一出,黑衣人壓到青瞳天靈蓋上的手掌又停下來,半晌又乾澀地道:「那老狗才的性命與我何干,你納命來吧。」一隻冷颼颼的手已經挨到青瞳頭上。 外面人聲嘈雜起來,火把閃爍,有人叫道:「公主,什麼事?」 花箋大叫起來,「有刺客,快來人哪!」青瞳對著頭頂的手掌不閃不避——當然,其實她也避不開,淒然叫道:「周遠征將軍,夫君!我連累你了,你我二人一同死在這裡也是緣分,西瞻狗,你動手吧!」 黑衣人暴怒起來,「你死不死又和周遠征有什麼相干?」 青瞳道:「大苑公主死在這裡,周家父子難逃保護不力之罪,依律那可是三族同誅。好在周家並不是望族,三族加起來不過十幾個人。只可憐我的夫君未戰死沙場,卻被妾身連累,你們西瞻鼠輩真是好計謀,不敢與我夫君對敵,就想出這樣下流計策。夫君——」她大叫,「唯願聖旨到來之前,你多殺些西瞻狗,莫負你父子一世英名!」 黑衣人身子發抖,恨恨一跺腳,穿窗而出,竟未傷青瞳分毫,也未以她為人質要挾。帳外兵士被黑衣人鬼魅般地撲來繞去,不斷有人兵器脫手,黑衣人瞬間就去遠了。外面呼喝聲大起,副將常勝帶領人馬追了下去。 青瞳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臉白如紙,只是喘氣。 花箋扶著她叫了好幾聲「青瞳、青瞳」,她才定下神來,喘著氣道:「沒事了,花箋別怕,現在沒事了。」 花箋驚魂未定,哆嗦著道:「青瞳,這……這裡竟然這麼危險,住不得了,西瞻人都打到這裡了。西瞻人連軍營裡都能進來,他們也保護不了我們安全,我們……我們不如和周老將軍說一下,去關中住吧。」 「那怎麼行?你別擔心這個……」青瞳被她說得笑了,低聲道,「傻子,這個刺客不是西瞻人。」 花箋吃驚,「那你剛才……」 青瞳道:「她的衣服都是大苑衣料樣式,已經半舊,可見不是新做的。夜行衣穿得半舊,說明她經常夜間出來活動;衣服很乾淨,說明她一定沒有經過長途跋涉,應該就在這呼林關附近生活,不太可能是西瞻人。」 花箋先是愣愣地聽著,終於回過神來了,聽到這裡搖頭道:「那可不一定啊,她也許從西瞻長途跋涉過來,到今晚才換的新衣服。既然她要混進大苑軍營,那衣服做成大苑樣式更方便一些啊!至於夜行衣舊了,那也可能是別人的,也可能她經常來大苑這邊,或者她就是西瞻派來的奸細,一直藏匿在呼林關也有可能啊!怎麼就知道她不是西瞻人?青瞳,不是西瞻人刺殺你幹什麼呢?你在這裡又沒有仇人。」 青瞳微笑起來,「你說得對,只是我還看到她左手有一道半月形的白色傷疤,剛才和周老將軍我沒有說,這個傷口我認識的,以前太子哥哥就有一個侍衛臉上有這麼一道大小一樣的疤痕。他和我說過,這麼一下子就片去一小點兒肉,多餘的傷痕沒有,卻會流血不止,那是被西瞻柳月飛鐮傷過的標記。在戰場上和西瞻最精銳部隊正面拼過的,是西瞻人的可能性就更小,何況住在呼林關的人飽受戰火,個個對西瞻人痛恨,我故意一口咬定她是西瞻人,你沒見她氣得眼睛都豎起來了!那可是作不得假的生氣,她越生氣我越能斷定她不是西瞻人。」 花箋「啊」了一聲,驚道:「那你還敢氣她?」 青瞳苦笑道:「沒辦法,這人是真的想殺了我的,就像你說的,我在這裡怎麼會有仇人呢?此人一定對這定遠大營布營十分熟悉。在這裡周老將軍威望很高,我剛才身處絕地,就用周老將軍的名頭詐她一下,這人嘴上說得雖然凶,眼睛裡的殺意卻沒了。既關心周老將軍又敢罵他『狗才』,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他的熟人,於是再用兒子試探一下,果然她就停下來。可見此人必定與周家父子關係密切……」 青瞳沉思起來,「熟悉軍營的女子……中年……花箋,打聽打聽周老將軍有多少姬妾,有沒有會武功的?」 花箋搖頭,「你嫁過來之前我早打聽過了,周老將軍一個姬妾也沒有,只有正室夫人,舉朝聞名呢。」 青瞳皺起眉頭不再說話了。軍營裡一夜嘈雜,並沒有追到那個刺客。青瞳和花箋都睡不著覺,早已梳洗完畢,好容易待到天色微明,於是開門出去。 她一出門卻見周遠征拄著長槍,正在帳外守著,看身上的露水應該已經站了很久,驚道:「周將軍怎麼在這兒?」 周遠征神色古怪地看著她,半天才道:「公主幾聲『夫君』叫得整個軍營都聽見了,這麼熱情,臣怎麼能不來?」 青瞳這一下臉通紅,哪裡還說得出來話。這樣美得足以讓朝霞失色的姑娘露出羞態,周遠征不由怦然心動,隨即為自己的心動惱恨起來,沖著青瞳極輕蔑地一哼。他回身便走,沒有絲毫留戀。 忽然身後一聲斷喝,「周遠征!站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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