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後世緣(84)_古月珊

八四

　　原來這老太后其實年齡也並不大，四十多歲的樣子，每月葵水來臨之際，便會腹痛異常，更麻煩的是，這種經期疼痛似乎非常頑固，宮中婦科御醫也無法治本，只能每月煎藥服下，但卻不能根除。因此太后每月葵水將至之時，脾氣便暴躁異常。

　　皇貴嬪輕輕一笑，心中有了主意。反而不急著進宮了，她目視著遠方，努了努嘴，輕輕的晃了幾下手掌，容姑姑也看到了，二人相視一笑。貴嬪自進去見太后，容姑姑卻去迎接淑妃、謹妃二人。

　　正待與太后閒話家常時，淑妃、謹妃進來請了安。皇貴嬪見了她二人，雖然極不情願，但目前她們品階在自己之上，只得委委屈屈的行了個禮，謹妃倒是客氣的還了禮，淑妃卻看也不看她，只是哭哭啼啼的說：「太后姑媽……那個賤女人她恃寵生驕，見了臣妾竟然不行禮。」

　　「哼……」太后冷冷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怪妍妍不懂規矩呢，還是怪淑妃大驚小怪，又或是誰也不怪，只是自己心情不好。

　　「姑媽，聽說皇上表哥很早就認識她了呢，還聽說她是司馬府的少夫人啊……」淑妃扭著太后的衣服撒著嬌。

　　「混賬東西！」太后震怒的一拍桌子。

　　淑妃一愣，還以為太后是在生那個女人的氣，越發得意起來：「是真的呢，聽說皇上表哥他還在王府的時候，就已經被那個狐媚子迷惑了呢，這樣的人怎麼能留在宮中啊。」

　　「宮中豈是你亂嚼舌頭的地方？」太后終於忍不住，甩手給了淑妃一個耳光，怒喝道：「哀家也見過司馬家的少夫人，她雖然與司馬少夫人長得相像，但絕對不是同一人。」

　　「太后……」淑妃嚇得跪在地上，惶恐的看著太后。

　　「容兒，送淑妃、謹妃回宮。」

　　容姑姑立即答應著走上前來：「二位娘娘，請。」

　　皇貴嬪見狀，知趣的上前一步：「母后，臣妾改日再來請安。」

　　「你且住！」太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悅地說：「其餘人等退下。」

　　皇貴嬪見狀，情知淑妃方才說的話已經攪亂了太后的心思，這是準備問自己了。果然，宮中只余太后與她二人的時候，偌大個宮殿裡靜悄悄的，正在尋思著要不要主動開口說話時，太后突然說：「方才淑妃所言屬實？」

　　「母后……」皇貴嬪欲言又止，「臣妾不知淑妃哪裡聽來的謠言，回宮之後定會勸說淑妃娘娘。」

　　「皇上登基也有數月了，卻遲遲沒有冊封你為皇后，哀家也知道你心中委屈。」太后歎了口氣，「有些事情，也要勸勸你父親。你是個聰明人，不用哀家多說，這件事情如若是真的，那皇上他……唉……」

　　「母后，臣妾不覺得委屈，皇上也自有皇上的道理。」

　　「你就直說吧，當日你在王府內院當家，皇上當時的事情你自然知道得多些。」

　　「母后，當時好像是有這件事。臣妾當時也曾令人查詢過，一直誤會她就是司馬少夫人，但現在知道原來是臣妾認錯了。」皇貴嬪一字一斟酌的說。

　　「罷了，哀家也乏了，你去吧。」

　　50、封妃

　　妍妍站在千姿宮的花牆裡，呆呆的看著宮牆之外，突然說：「纖兒，你說說看，就這麼個籠子，為什麼那麼多女人進來了不想出去呢？為什麼呆在這籠子裡還甘之如飴呢？」

　　纖兒默默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看不出什麼表情。

　　「纖兒，你知道嗎？這讓我想起鬥獸場裡的獸，把一群花容月貌的女人關在一起，讓她們互相撕咬，互相爭鬥，到最後，輸的固然可憐，贏的卻也未必真的贏了。」

　　纖兒警惕的四處望瞭望，遠處幾個千姿宮的宮女正在摘插瓶的花。

　　「唉，這宮中，誰又能是真正的贏家呢？」

　　「娘娘愁思過甚，恐傷身體，不如回宮歇息片刻。」纖兒平靜的說。

　　「呵呵，除了吃飯、睡覺，我還能做什麼？皇上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麼？」妍妍略有些焦躁地轉過身來，看著纖兒，「再說了，我算什麼娘娘，雖然住在這千姿宮，好像花團錦簇一般的，但哪裡又是什麼娘娘呢。」

　　「娘娘，奴婢聽說皇上的意思是想封娘娘為妃，但太后不許。」見妍妍焦躁異常，纖兒以為是為了封號的事情煩惱，終於忍不住勸她。

　　「呵，我才不稀罕那勞什子呢，我要自由，我要出宮，我要自由。」妍妍說著說著不由得激動起來。

　　「娘娘，噤聲！」纖兒嚇得趕緊四處張望，「那邊有人過來了啊。」

　　妍妍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兩名太監手捧著黃綾緞子往這邊走過來。

　　「娘娘，莫非是皇上賜封的旨意下來了？」纖兒疑惑的猜測著。

　　「哼！」妍妍冷哼一聲，這麼久也不來看她一次，與在淮南王府裡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她難道稀罕這什麼聖旨嗎？

　　轉眼之間二人就已經來到眼前，領頭的一個太監看來是個首領太監，服飾穿戴與禦書房的總管太監郭公公一樣，他輕輕咳了咳，看了妍妍一眼，才高聲唱道：「千姿宮陳氏妍妍接旨。」

　　妍妍愣了愣，纖兒趕緊拉了拉她，她才醒悟過來這是要跪下接旨呢。心裡鬱悶異常的跪下低著頭，不情願的嘟起嘴，所幸沒有人看見。聽著太監尖細的聲音念叨了半天，她才聽出來原來是封她為妍妃了。

　　「行了，妍妃娘娘請起！」傳旨的太監和顏悅色的彎下腰，那態度好得甚至有些卑微。

　　「多謝公公，我對於宮中規矩一概不知，還請公公原諒。」妍妍站起身來，瞟見另一名太監手上還有一道聖旨，心中暗暗猜測著。不是說太后不許的麼，怎麼又許了呢？這其中莫非又有什麼交易？

　　「娘娘多慮了，臨行前皇上特地吩咐咱家，說娘娘不用遵守宮中繁文縟節，還讓咱家帶話要娘娘耐心在宮中將息著身子呢。」

　　哦？妍妍暗暗思量著，那說明子路並沒忘記自己。但為什麼這麼久不來，也不讓人帶信過來呢？皇上難道不是想在哪宮歇息就在哪宮歇息的嗎？見他一面就這樣麻煩嗎？

　　傳旨太監見妍妍的眼光瞟向一邊兒，心下明白，隨即裝作無意的樣子說：「妍妃娘娘，咱家還要去鳳儀宮傳旨，皇上令鳳儀宮的娘娘仍複貴妃爵，統領後宮諸事。」

　　「嗯。皇上還有其他的話嗎？」妍妍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這就是交換的條件了。

　　「娘娘，皇上特地囑咐宮中禮儀，別處可以不理會，但太后那裡要去謝恩的。」

　　「嗯，知道了。我這就去。」

　　纖兒一直跟在妍妍身後不做聲，直到傳旨太監去得遠了，才小心翼翼的說：「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有什麼好喜的，你也跟我這麼久了，明知道我不在乎這些，我只想出去！」妍妍賭氣的說。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近來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身處這皇宮大院中，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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