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後世緣(73)_古月珊

七三

　　「那……妍妍現在何處？」

　　「這個，老夫實在不知。」柳相撫著鬍鬚，歎道：「那個女孩兒聰明過人，心智縝密，若非不得已，老夫真不想令她為難。」

　　「如此說來，妍妍下落不明，豈非……」司馬冉一愣，滿以為是柳相暗中下手，誰知道他竟然不知妍妍下落。細細打量柳相神情，惺惺相惜之意溢於表面，不似作偽。

　　「這個……當日老夫埋下後著，確有令小女取代她之意，」柳相想起皇上身邊的那個奇怪女子，儘管相貌不對，但那聲音、那眼神，幾乎就要肯定那就是司馬冉要找的人，只是不解她為何又與皇上搭上了關係。思索了半天，覺得事關重大，不敢造次，當下隱住不說：「但她突然出走，實在出乎老夫意外，因此倉促間將小女送入府內。否則以老夫萬全之策，賢婿斷然不會立即識破。」柳相此時已經猜到司馬冉這麼快便找上門來，定然是當日事行倉促的原因。

　　司馬冉默默思忖著，柳相這裡看來是問不出來什麼來了。想找妍妍，還得另作他想。

　　44、原來如此

　　正在二人各想心事之時，一聲嬌笑傳來：「哈哈，柳老兒又在欺騙後生小輩呢。」

　　司馬冉與柳相互相看了一眼，皆大吃一驚。以柳府在沙周京城的實力，又如此的戒備森嚴，是何人如此大膽，敢捋虎鬚。司馬冉也暗暗驚訝，這聲音分明是在雙燕山時被怪婆婆稱為「桃兒」的粉轎主人。當時的情形，粉轎主人分明是袒護自己與妍妍的，此時在柳府出現，又如此說話，不知是何意思。

　　柳相眉目聳動，顯然是怒極，雙手相互一擊，卻無人答應。當下閃身穿窗而出，片刻間便返回沉吟不語。

　　司馬冉見柳相露了這一手，心下也是吃驚不已。原以為柳相只是文官，想不到武學造詣也如此高深，雖然沙周國尚武，朝中大員或多或少也會些招式，但柳相的功力，並非那些花拳繡腿，而是實實在在的武林高手。看來自己此來，的確是有失計較了。憑柳相的功夫，自己也未必有把握取勝，更何況柳府中還不知有多少高手隱伏。當下一抱拳，旋即飄然而去。

　　柳夫人目視司馬冉消失的方向，擔憂的問：「老爺，妍兒她……不會有事吧？」

　　「若非司馬臭小子以妍兒性命相脅，老夫豈會憚他？方才露了那身功夫，希望司馬冉能有所顧慮，不要做得太過分才好。妍兒……唉，這是她命裡的劫，只好聽天由命了。」

　　柳相嗟歎了半晌，真正令他擔憂的卻是方才那個聲音，居然在自己的眼皮之下，片刻之間便放倒了門外的護衛，實在是不可小覷。但似乎並無惡意，否則那些護衛們早已喪命了。

　　司馬冉告別了柳相，幾個起落來到柳府之外一棵大樹之下，隱身於樹冠的陰影之中，茫然看著遠方，似乎自言自語道：「那人去哪裡了？」

　　一片樹葉輕輕飄到他的面前，他順手一撈，把玩了片刻，方才移步回府。

　　回想著柳相爺的敘述，原來自己祖上與柳家先祖竟然淵緣深厚，他從前只知道先祖與飛燕門有隙，卻原來是因情生恨。

　　他在手上把玩著司衣給他的那張紙條，這是妍妍臨走時留下下的，正是這張紙條讓他肯定了柳府已經給他送了一個冒牌的妻子回來。

　　到底誰是冒牌，誰是正牌。司馬冉揉了揉眉頭，事情已經攪得亂七八糟了，這巫蠱之術雖早有耳聞，想不到竟然發生在自己身邊，但果真如傳說中的那樣嗎？又看著紙條上面歪歪扭扭的文字，想起往日逼妍妍寫字時的情形，嘴角不由得噙起了一抹笑容，練了那麼久，這字還是寫得這麼難看，但此時看在眼裡卻是分外的溫暖。不管命運如何，他心裡認同的只是他想要的那個妍妍，無論如何，也得把她找回來。

　　「馬南，速將此事飛報紹陽莊，請老夫人示下。」司馬冉忽然揚聲說。既然涉及到上一代的恩怨，必須要請老夫人回來解決。

　　「少爺，老夫人已經回來了。」馬南在門外答應著。

　　「回來了？」司馬冉猛地拉開房門，馬南恭聲站在門外，肯定的點點頭。

　　「老夫人現在何處？」

　　「去思靜園看望少奶奶了。」雖然司馬冉已下令將思靜園禁住，但司馬南並不知道少奶奶已經被人掉包了，府裡的其他人也只是認為少奶奶受了刺激，病情加重而已。

　　「哦。」司馬冉思忖著，老夫人怎麼不令人通報一聲就突然回來了，難道她聽到了什麼風聲嗎？

　　思靜園裡，久別多日的司馬老夫人正默默的坐在床邊看著癡笑的妍妍，滿月侍立在一邊兒。幾月不見，曾經那個溫和可人的少奶奶居然是這般模樣。想起她從前對自己的維護，心裡一酸，扭身看見司馬冉悄然站在身後不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老夫人，少爺來了。」滿月輕聲喚著。

　　「哦，你來了。」老夫人終於抬了抬眼皮，瞅了瞅司馬冉，那神情無喜也無憂，看不出內心裡到底想的什麼。

　　「娘……」司馬冉訥訥的不知從何說起。自從掌了這一大片家業以來，他還是頭一次有力不從心之感。

　　「罷了，你娘和月兒還好吧？」

　　「還好。」

　　「月兒的孩子還好吧？」

　　「還好。」司馬冉一愣，不知道老夫人為何偏偏問起這一句來。

　　老夫人站起身來，滿月連忙上前攙扶著，她突然停住腳步看著玲瓏與剔透，眼裡射出一道神色莫名的光芒，雖不淩厲，卻能透入人的內心深處。兩人暗暗一驚，連忙垂下眼瞼，大氣兒也不敢出了。

　　「罷了，你們兩個好生侍候著你家小姐吧。」老夫人收回視線，扶著滿月的手，果真是一臉的疲憊。「我也乏了，冉兒陪我回去吧。」

　　司馬冉心裡雖然有很多疑點，但也明白此時不是問話的時候，只得跟隨在老夫人身後慢步走著。

　　松鶴院裡仍是滿牆的爬山虎，但已不復夏日的蔥郁了。劉夫人與月兒剛剛得知消息，已經在松鶴院裡恭候著了。見老夫人與司馬冉一起進來，急忙上前請安。

　　「回去吧。」老夫人不冷不熱的神情，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劉夫人與月兒受到這樣的冷遇，倒有些惶恐起來，畢竟在妍妍滑胎的事情上，她們是罪責難逃的，礙於她們的身份，司馬冉不能追究，但老夫人卻不會不追究。原本是拼著臉面準備挨老夫人一頓怒斥的，想不到卻是這麼冷淡的一句話就打發她們了，但這卻令她們更加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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