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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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手由窗檻上移開,轉身步至桌前,端起花夕為我準備好的龍井茶輕吮一口才問:「屍體呢?」 「拋屍枯井。」花夕冷淡地拋出這四個字,我便放心了。 「主子……」她有些遲疑地喚了聲,隨後將手攤開擺在我面前,「這是她臨死前,掙扎著遞交於我的帕子。」 我疑惑地凝望著花夕手中那素淨的綠帕,一手托茶,另一手取過帕子,那上面繡著幾行密密麻麻的字。 遼闊蒼穹,千林白如霜。 臥看碧天,雲煙掩藹間。 細葉舒眉,輕花吐絮,綠蔭垂暖,只恐遠歸來。 臨水夭桃,倚牆且酬春。 千里暮雲,瑤草碧何處。 隱隱青塚,畫戟朱翠,香凝今宵,遙知隔晚晴。 這詩……好熟悉。 我的記憶開始一點一滴地轉動回想,對了,這是心婉為我作的詩呀。她為何要將這首詩繡在帕子上?她是祈佑派來監視我的人不是嗎?她對我的好,皆是為了能夠早點離開這血腥的皇宮啊。可她為何要將這些字繡在帕子上? 「她臨死前說過什麼沒有?」我倏地回神,急急地問道。 花夕沉思片刻,才道:「隱隱約約聽見她說著……『皇妃』二字。」 聽到這兒,我的手一松,始終端在我手中的那杯茶狠狠摔在了地上,另一手的帕子也隨風飄走,在空中打了幾個旋才掉落在地,與那碎了的杯與蔓延的茶水掉落在一起。 皇妃? 難道她早就知道,此刻的辰主子,便是那日的蒂皇妃? 第二十六章 心緒暗淒迷 半年後 長亭蟬韻請弦鳴,翩翩風雨落翠山。 我登上東宮深處幽靜的遙攬山望浮雲飄飄,風煙迷茫,感受這夏末暖風襲襟,蕭索風漫眯眼。如今的我已經貴為正一品雅夫人,寵冠後宮半餘年,無人敢與我當面爭鋒。在後宮我有皇上撐腰,在朝廷我有權傾朝野的展慕天維護,此時的我早已經貴不可言了。這半年間後宮發生了兩件大事:陸昭儀神秘失蹤,下落不明,宮中盛傳女鬼作祟;鄧夫人精神失常,時而狂性大發虐打絳雪公主,皇上憤怒之下將她遣送碧遲宮。這一切的一切都印證著,那個皇后之位非我莫屬,只等今日展慕天的凱旋了。 三個月前,慕天受皇命與昱國大將在兩國的邊境開始了一場空前盛大的戰事。聽說,數日前傳來捷報,慕天勝利歸師。皇上對我說,只要慕天此次完勝而歸,那就封他為丞相。如今,他真的勝利了,那皇上說的話可是要兌現的。 算算日子,今日也該到了。我聽花夕說,登上東宮的遙攬山便能一覽金陵之景,正好可以觀望到慕天的軍隊由金陵城進入。我希望第一眼就能見到他,看見他安然無恙我才能放下懸吊著的心。 這次他是自請出征,我自是不同意。他才十七歲,根本沒有打過如此大的烽火之戰,如何能與那身經百戰的昱國大將匹敵呢?而他卻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既為保國也為一博,因為他需要更大的權力擁護我登上皇后之位。朝廷中,以蘇景宏為首的大臣,一直反對立我為後,口口聲聲說我是紅顏禍水,更何況我至今仍無所出,不能母儀天下。 半年來,蘇家與展家由原本的親家變仇家,在朝廷分為兩大派,一方擁護我,一方打壓我。但是他們的目光皆死死地盯著我的肚子,可半年來我的肚子根本沒有動靜。其實早在半年前我已經由太醫的口中得知,我身子異常虛弱,再加上有那一次的流產,我早已是不孕之身。這個消息我沒有准許他傳出去,我也不能讓他傳出去。 「叩叩叩……」 一聲聲虛無的聲音蔓延了空寂的山谷,我不禁收回思緒,凝神傾聽,一會兒才辨認出這個聲音是敲擊木魚之聲,心中疑惑頓生,這荒寂之處怎會有木魚之聲呢? 「花夕,你聽見了嗎?」怕自己會聽錯,我問起一直佇立在我身側的花夕。 「聽見了。」花夕點點頭,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出聲為我解釋道,「那是空明堂傳來的佛音,裡邊居住的是頗有盛名的靜慧師傅。三年前,皇上命人將其請進宮,賜空明堂予她。」 「靜慧師傅?為何請她進宮?」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人提起,十分好奇。 「奴才也不知,只知皇上每月都會去一次,一待就是一日一夜。」 「領本宮去瞧瞧。」 帶著三分好奇七分疑惑,我與花夕漫步下山,荒煙四起,青山暮暮。我們一路覓著清脆的木魚聲,花了好大一番精力才找到空明堂的所在。堂外野草漫身無人打理,略顯荒涼。花夕領路,我們走進了小院,院內有一簇簇含苞待放的白蘭花正享受著暖日的拂照,濃郁無比的香縈繞鼻間。中間一片空曠小地上圍了一片菜園,裡面青綠的菜長得盛澤。欄外撒了許多米粒,許多麻雀黃鶯于此啄米而食,這一切的景象與尋常百姓家一般無二。我突感自己仿佛身在一處世外桃源,而非殘酷血腥的後宮。 「施主來此處有何賜教?」一個蒼老婦人的聲音將正處於欣然之中的我喚醒,我朝聲音源處望去,一名年近六旬的尼姑正手執念珠,用慈祥的目光望著我。 「您是靜慧師傅?」我亦上前,恭謹地躬身行了個禮,似乎很久都沒有對誰如此恭敬了,在後宮一向都是他人與我行禮。我也不知怎的,一見到她便有一種崇敬的感覺。 「正是貧尼,不知施主何許人?怎會出現在此?」她始終保持著那溫和的笑,我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如此真誠的笑容了。在後宮,眾妃嬪奴才無不對我阿諛奉承,帶著討好的微笑,久而久之我便認為那就是所謂的笑,可今日見到她,卻發現,世上的笑唯有她這般表情才能稱之為笑,真的很乾淨。 「她是雅夫人。」花夕上前一步,將我的身份托出。 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之色,從頭至腳地將我打量了一番,隨後含笑點頭,「原來是雅夫人。」 「師傅知道我?」 她不言不語,只是邀請我進入空明堂。堂內擺放了偌大一個用金鑄成的彌勒佛,佛前供奉著香油,四周皆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燭香。 靜慧師傅與我面對面盤腿坐在彌勒佛前的兩個鵝黃色蒲團之上,花夕則立在堂外守候著。堂內安靜得出奇,但這份靜卻不會讓我覺得恐慌。這半年間,我獨處寢宮之時,總會覺得身旁有人在死死地盯著我,所以不管何時何地我都要花夕陪著我,要多和我說話,否則,四周一安靜下來,我就會胡思亂想。 「夫人自踏進空明堂那一刻眉頭便深鎖,可見心中有千般事。而夫人的雙手始終緊握成拳,可見您內心的不安與恐懼。」 一聽她這樣說起,我才發覺自己的雙手真的是緊緊握成拳的,慌忙鬆開了。不自在地笑了笑,卻又瞧見原本帶笑的彌勒佛突然怒目而視,凶煞地瞪著我。我打了一個冷戰,心跳怦怦而加速,「它……為何如此凶煞地看著我?」我有些後怕地問道。 「施主,您請閉上眼睛。」她也不急著解釋,只是喚我閉上眼睛。我猶如著了魔般閉上了雙目,接著便聽見一聲聲木魚聲傳入耳中。 「告訴貧尼,您第一個見到的是誰?」 「陸昭儀。」我喃喃脫口而出。腦海中閃現出的是那夜我用三尺白綾親手將其勒死後丟入曾埋葬心婉的那口枯井。 「現在,您又見到了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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