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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眾侍衛紛紛讓路放我們離開寢宮。才邁出門檻,又是一批數千人的禁衛趕到,有的手持刀劍,有的手持弓弩對著我們。這個場面,像極了二皇叔逼宮的情景。

  一個黑影如鬼魅般飛身而出,一把閃耀著銀芒的刀朝我頭頂揮下。曦一見情勢不妙,已經顧不得手中的人質,一把推開蘇思雲,摟著我閃過那致命的一刀,順勢拔出一把薄細繞腰的軟劍直逼祈佑刺去,曦始終緊握著我的手腕,將我護於身後。

  眼看著劍一寸寸逼近祈佑,我的心漏跳了幾拍,他……要死在曦的劍下?

  蘇思雲竟不知從何處沖了出來,擋在祈佑身前,欲為他擋下這致命的一劍。這一幕,震驚了我!

  千鈞一髮之際,韓冥飛身上前,揮刀截下曦的一劍後堅挺地擋在他們面前。我的目光掠過韓冥,望著淚雨梨花,早已哭花了妝的蘇思雲。她哽咽著說道:「皇上……臣妾好怕……好怕您出事。」

  祈佑輕拍她的雙肩,安慰著她,「別怕,朕不會離開你,不會有事的!」

  從何時起,他們之間的感情竟深刻到能令蘇思雲用生命去守護?

  韓冥用刀指著我們二人,冷聲問道:「你們是誰?」

  蒙面黑布下傳來曦的一聲冷笑,揮劍就朝韓冥逼去,勢如疾風。韓冥翻越避過,順勢回以一刀。頓時,電光石火間,刀劍相擊之聲鏗鏘。曦一面要護著我免遭韓冥的刀勢,另一面還要集中精力與韓冥交戰,他明顯落於下風。

  多少次韓冥的刀險些讓我送命,都是曦為我擋開。我忽見祈佑接過一名禁衛的弓弩,用力開弓,對準曦,關節處都因用力而泛白,尖銳的銀劍之芒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小心!」我才開口提醒,祈佑的手一松,箭飛速逼向曦的胸膛而來,而曦依舊與韓冥纏鬥,對於突如其來的箭絲毫未有防備。

  心下一急,我飛身撲上前,為曦擋下那一劍。它射穿了我的左肩,我痛得冷汗淋淋。又是一刀插進了我的小腹,我望著韓冥,他僵在原地,手中依舊握著刀尖已刺進我小腹的刀,漠然含著殺氣的眸子明顯一變,仔細地盯著我的眼睛,閃過複雜、訝異。

  「你……」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曦乘勢攔腰摟起我,飛身而起。侍衛想追,卻被韓冥一聲「窮寇莫追」給攔下。我的血沿著手臂滑落,滴在畫軸上。

  我們逃出了皇宮,而身上的疼痛早已令我麻木。我無力地癱在曦懷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意識:「去……楚清……王府。」

  當曦帶著我來到楚清王府時,我的意識依舊清晰,因為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對我說:不能睡過去,否則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將懷中的「鳳血玉」遞給王府的守衛,他們才帶著玉珮匆匆地跑進府中通報王爺。說起這枚「鳳血玉」,還真是陰錯陽差地又轉到我手中的,依稀記得那夜我與祈殞談的那筆交易。

  「楚清王,我知道你想要那個皇位……不,那個皇位原本就是你的。」

  「你似乎什麼都知道。」

  「所以我才敢與你談交易。」

  「那你能幫我做什麼?」

  「如今王爺手中無實權,就算手中的籌碼再多,也無法將祈佑從皇位上拉下來。而我,可以為你引見昱國皇帝,我相信,你們二人會有共同目標。」

  祈殞聽罷我的話,便由衣襟中取出那枚「鳳血玉」交給我,勾起依舊淡然的微笑,但是眼底卻有著昭然野心,「只要事成,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鳳血玉』為證。」

  祈殞親自跑出府將我們接進一間密室。曦命人取來紗布、藥材、熱水,而我手中卻始終握著那幅畫不肯松去。祈殞將畫由我手中抽出打開的那一瞬間,臉色倏然而變,僵硬地開口問道:「你們為何盜此畫?」

  曦不慌不忙地撕開我小腹上的衣裳,為我止血,有冷汗由他額上滴落,「畫中之人是她。」

  祈殞的手有些顫抖,良久不再說話,而曦則為我灑上金創藥,止住了源源不斷湧出的血,最後用一層層的紗布將我的傷口沿著腰際緊緊地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幸好沒傷到要害。王爺,幫忙扶住她,我現在要將她肩上的箭拔出。」曦吐出一口氣,然後擦擦額上的汗,再問我,「能堅持住嗎?」

  雖然此刻的我已意識混沌,很想閉上眼簾沉沉睡去,但是,我依舊倔強地點頭。

  在為我拔劍的前一刻,祈殞突然肯定而沉鬱地說道:「你是馥雅公主。」

  箭也在此刻從我肩上拔出,在劇烈的撕痛將我的意識掏空之前,我見到曦的目光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芒。

  第三章 鳳血玉之諾

  我在王府中養傷的半個月,祈殞未再踏足過一步。他竟因一幅畫、一句話而斷定我的身份,而且是馥雅公主的身份,可見先帝已將所有的秘密告訴了他。那先帝與祈殞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呢?先帝,真是個可怕的人哪。

  而如今,我已不怕將自己的身份公之於眾,即使前方危險重重,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有何畏懼?

  在養傷期間,我見到了祈殞的王妃,那位被先帝稱讚為「才思細膩,必為大事者」的多羅郡主納蘭敏。蕙心蘭質,玉貌絳唇,說不盡的靈美淳樸,看不厭的絕代風華。

  她對我是照顧有加,無微不至,更善解人意,常伴身側與我閒聊。她的言談舉止風雅不凡,才情兼備,難怪先帝都對她另眼相看,原來這場婚姻也是早有預謀。先帝將如此聰慧的女子安排給祈殞,只為讓她助他一臂之力,在政治上對其有所幫助。

  在伺候我的幾位婢女的攙扶下,我虛浮地邁出門檻,坐在苑中小凳上,任柳絮飛散,飄然掠過發間。初夏暖風侵袂,閉上眼簾,沐浴在暖陽中,心頭之事越繞越多。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我睜開眼眸,仰視著祈殞,他終於來見我了。我知道,這些日子他在逃避,逃避我是馥雅公主之事實。

  他對我勾起淡淡一笑,後與我並肩坐在石凳上,伸手接住幾瓣殘飛的柳絮,隨後朝天際一拋,「父皇對我說過,潘玉就是夏國的馥雅公主。你與祈佑有一場複國交易。」

  我點點頭:「先帝說得不錯。」

  他再次將「鳳血玉」從衣襟內取出,拉過我的手,將它塞在我的手心,這是第三次將此玉給我。

  「『鳳血玉』為我母妃鍾愛,它代表至高無上的承諾,你收好。」他緊握我的手,將它收攏。

  我想推拒,他卻淒然一笑,「不要拒絕了,這枚玉是我對你的承諾。若我登基為帝,定為你討伐夏國。」

  笑聲由我口中逸出,聽著竟是如此諷刺。他是第三個承諾為我複國的人,但是我知道,真正要複國只能靠自己。我不能再如曾經待在祈佑身邊那樣,傻傻地等待他把一切處理完後,再去討伐夏國。不能再靠別人了,我必須靠自己的雙手。

  在眼眸流轉之際,我瞅見一張悲傷蒼白的臉,是納蘭敏,「王妃!」

  祈殞也隨著我的視線望去,我連忙將手由他掌心抽出,我知道,她誤會了。

  納蘭敏幽幽地掃了我們一眼,曼妙轉身,飄然而去。雖然她離去時如此高雅傲然,但她沉重的步伐卻洩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祈殞忙起身想追出去,但是才邁一步卻又退了回來,望望身邊的我,神色極為複雜。我見他在原地躊躇猶豫,明瞭地一笑:「如此在意,為何不追?」

  他一怔,明顯的訝異表現在臉上,「可是……」

  「我與王妃,誰才是能與你共患難,生死隨,不離不棄的那一位,相信王爺的心會告訴你。更不要為了一段你割捨不下的依戀迷亂而放棄了自己的心之所愛,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永遠無法挽回。」我用平靜清透的聲音對他說著,想喚醒他的心。

  他原本迷亂無措的神色漸漸明朗,對我回以真心一笑,俊逸風雅,隨即絕塵而去,沒有一絲猶豫。今日,算是我為祈殞解開了一個心結吧。我一直都明白,他只將我當做袁夫人的影子而割捨不去,可見他有多麼渴望母愛,我只希望納蘭敏能理解祈殞,用愛去撫平他的心傷。

  曦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身邊,「恢復得不錯,都能出門走動了。」我驚訝地瞅著他,似乎他來了很久了,那我與祈殞的對話他又聽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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