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七八


  幾個侍衛驚的後退幾步,為難的望著我,「皇妃,您跪著也沒用呀,這皇上真的已然就寢。」

  我筆直的跪著,任風雨侵身,寒氣逼心,「那我就跪到他出來為止。」

  打著傘由遠處追過來的心婉與浣薇慌張的將兩把傘一用擋在我頭頂,而她們自己卻整個身子露在外,承受著漫天大雨。

  心婉帶著哭腔道,「皇妃,您這是何苦?」

  雨水漸漸被擋去,唯留下水珠不斷的在我身上、額頭滾落。我不說話,只是怔怔凝著那被水洗滌的朱門,「你們都回去。」

  浣薇倔強的不肯離去,堅定道,「奴婢陪皇妃。」

  我冰冷的掃過兩人,目光格外淩厲,「本宮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回去!」

  浣薇又喃喃著,「皇妃……」

  「回去!」

  在我怒斥之下,她們不舍的朝回去的路而去,不時還頻頻回頭。我則扯著嗓子在漫天大雨中喊著,我似乎哭了,仿佛又沒有哭。

  宮門突然開了,我期待的仰頭而望,但是換來的卻是失望。徐公公一臉憂慮的瞅著我,「皇妃您請回去吧,皇上不會見您的。」

  我黯然收回目光,扯出一抹苦笑,不言不語。

  「哎,這後宮有無數得到聖寵卻又失寵的妃嬪,這已經不為所奇了。而今皇妃已經失寵,就不要再妄想喚回皇上對您愛弛的心。」他的手一揮,兩側的侍衛即刻將宮門關閉。

  我因他的話而一聲冷笑,笑容中夾雜了太多的情緒。

  是的,我是一個已經失去了皇上寵愛的女子。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沒有家人,沒有姐妹,沒有親信,更連愛人都失去了的女子。之所以會落得如此下場,只因我對這位萬人之上的帝王存在著幻想,幻想著與他白首偕老長相思守的南柯之夢,更奢求著他一生只愛我一人。

  但是我忘記了,他終究是個皇上,他有他的後宮,有三千佳麗。

  後宮三千,獨予你萬千寵愛。根本就是一句可笑的承諾,我竟傻傻的一直銘記在心。

  是的,我錯了。

  我錯在避世隱忍,錯在善良懦弱。我不該在愛情面前竟迷失了方向,找不回真正的自己,就連我報仇之心都被愛情一點一點的磨去。我不該為了愛情而對這後宮的嬪妃心慈手軟,全因我在乎皇上對我的看法,全因我不想將愛情牽扯到鬥爭中去。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錯了,愛情與鬥爭在這險惡的後宮是不可能並存的。

  既然皇上都能看透其中道理,不惜利用我與他之間的愛情來鞏固皇權,那我馥雅還有什麼捨不得放手呢?

  他要等除去朝廷中一切影響皇權的勢力,然後再冊封我為皇后是嗎?他聰明一世,卻忘記這後宮是多少女人的墳墓。待他掃除勢力鞏固皇權之後,怕是得來的只是我一具早已風乾的屍體。我不怕死,但是我馥雅不想死的如此不堪,堂堂夏國公主被後宮妃嬪謀害致死,我不要。

  我亦有身為公主的驕傲,終死冷宮絕對不是我馥雅的歸宿。鳳凰永遠是至高無上與龍相依並弛,即使是浴血也能重生。

  一霎涼雨濕羅衣,涓涓水聲珠彈瓦。

  在外跪了幾個時辰我已不記不清,只知道嗓子早已嘶啞,雙膝早因久跪而僵硬酸冷,如今的我依舊被雨水洗滌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冰涼透骨。他始終沒有出來,真的如此絕情是嗎?

  「你真的不管我了嗎?」我喃喃一句,已知大勢已去,傾然倒在滿是雨水的地面,迷蒙的雙眼朦朧的望著那始終禁閉的朱門。累的早已無力,緩緩閉上沉重的雙眼。

  真的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靜靜的靠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一陣腳步聲踏著水聲踏踏而來,隨後將地上的我摟起,整個人懸空而起。我很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溫暖的懷抱主人是誰,但是我實在沒有力氣再睜開眼睛了。

  是韓冥嗎?這個皇宮能永遠陪在我身邊,給我安全感的人只有他一個了。我的唇邊勾出一個弧度,沙啞的低語,「我想走,你能帶我走嗎?」

  如我預期那般沒有回話,我心中的苦澀漸漸淡去。韓冥是忠於皇上的,我怎麼能讓他帶我離開呢,這會將他推上絕路的,「不要當真,我不會連累你的。」

  依舊是不言不語,只有平穩的呼吸。我安靜的靠在他懷中,漸漸被雨水模糊了思緒,沉重的心飄向遠方,最後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我躺在昭鳳宮的寢宮內,我用力捶了捶自己不夠清醒的腦子,迷惘的盯著浣薇與心婉。

  她們眼神一亮,開心道,「皇妃您總算醒了。」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但是嗓子早已無發開口說話,著實乾澀難受。我掙扎的從床上爬起來,指指桌上的水壺。心婉明瞭的沖至桌前為我倒下一杯,口中還喃喃念叨著,「昨日楚清王送您回來之時,可把奴才嚇壞了……」

  一聽到「楚清王」三個字,我扯著自己的嗓子驚喚了出聲,「什麼……」

  「皇妃快喝吧。」心婉將水遞到我手中,我顫抖著接過,傻傻的一口飲盡。心中暗叫糟糕,我沒在他面前說什麼胡話吧?

  我緩和了自己乾澀的嗓子,緊張的問,「楚清王說什麼了?」

  「叫我們好好照顧皇妃。」浣薇將已見底的杯子收回,在案幾上擺好。

  沉思片刻,又道,「沒有其他了?」

  她們兩搖頭,我的心卻怎麼也放不下,昨夜先是被他瞧見我與韓冥,再出現在養心殿外將我送回宮,他到底想做什麼。

  莫蘭匆匆而來,聲音有微微的擔憂,「皇妃,尹昭媛在殿外求見。」

  「恩,知道了。」我微微一笑,心中大概猜到她來做什麼的。由床上起身,隨手穿上一身淡青荷花小素裙,再普通不過。

  浣薇靈動的雙目隨著我的一舉一動而轉動,「皇妃,您就穿這樣出去見尹昭媛?還是奴婢為您打扮打扮……」

  我輕輕順了順自己披肩的髮絲,隨手撚起一支翡翠珠釵在鬢側插上,「今時不同往日,本宮的悅己者早已不復在,就算打扮的如天仙下凡又能如何?」

  語音方落,心婉與浣薇臉上出現落寞之色,一聲細若蚊絲的嘆息傳進我耳中。我知道她們在歎什麼,也只是恍若未聞,悠然步出寢宮,她們隨後速速跟了上來。

  再見尹晶,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了,原本清傲絕塵的臉上出現了嫵媚風情,笑容甜膩。一身珠圍翠繞的金銀首飾在雨後的斜陽下照射的熠熠生光,耀眼眩目。頭頂靈蛇髻,深嵌一圍八寶翠綠翡翠圈,流珠四散,顯得貴氣逼人。

  她見我來,迎迎而福身相拜,「雪姐姐近來可好?」

  我淡漠回以她一抹似笑非笑之色,「哪有妹妹過的好啊。如今妹妹已是寵冠後宮第一人,怕是早已忘記我這個姐姐了。」

  她的笑容在我這句話後愈發的嬌媚動人,「姐姐說笑了,咱們可是拜過日月結為金蘭,這份誓言,妹妹豈敢忘卻。」

  我勾了一絲弧度,目光投向這金碧輝煌堆砌的大殿,猶如浮華魅影。她見我良久不許,便自顧自的問道,「聽聞姐姐您昨夜在養心殿外跪了三個時辰。我勸七郎出去見見姐姐,可是他卻說姐姐你久跪不見他出便會自行離去。七郎可真無情呢。」

  我聽到「七郎」二字,不由笑在心裡,她是在我面前故意這樣喚的吧。可這一句「七郎」又能代表什麼呢?我與她同是祈佑手中的棋子,既同為棋子,我對她更多的只有同情。看著現在的她,就像看見了曾經溺於他寵愛的中的自己,那份苦澀只有自己才明白。

  她倏地低叫一聲,「哎呀,妹妹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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