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五三


  猛一回神,才了然,原來他在拿我尋開心,害我瞎緊張一番,「納蘭祈星,你找死呀!」

  我靜靜的倚在皇上寢宮的朱門前,望著暗淡的溶月被些許烏雲遮去,腦海中浮過的皆是以往的回憶,不堪回首。祈佑正在禦書房與眾大人商量著如何處置祈星,而我則再次被他安置在養心殿,他要我等他回來,因為……他有話要對我說。

  寢宮內空無一人,唯有門外一個公公守著,我聽著屋內燭火的嘶嘶吞吐聲,再次走神。皇上……會如何處置祈星?如今祈星的勢力在朝廷中已經有很大的影響力了,要殺他是斷然不可能的。那麼是削去番位奪去兵權,還是終身監禁永不復出?

  我走至皇上的桌案前,指尖輕輕撥弄過燭火,溫熱的感覺傳至指尖,亓國在此時發生如此大的事件,那麼昱、夏二國會抱著什麼態度呢?尤其是連城,他是乘火打劫?還是隔岸觀火?

  「能與之結為莫逆知心之交,無關風月,乃我之幸,今亦不悔。」

  祈星的話突然湧進我的腦海中,我不自覺的喃喃道,「今亦不悔……當你知道是我嫁禍于你之時,你還不悔嗎?」

  一陣灼熱的疼痛傳遍食指,我立刻將手從紅燭上收回,發生指尖已被燒紅,疼痛錐心。仿佛也刺激了我的意識,提步就沖出寢宮,我……要去禦書房,我要救祈星。

  才跑出寢宮幾步,就見長揚而來的靜夫人,我愣在原地,向她行禮。她似乎很驚訝我在此,怔忪了許久,「你怎麼在這!」

  見她似乎沒有讓我起身的意思,我只能靜靜的跪著,任膝蓋的疼痛蔓延,「回夫人,是皇上要奴才在這等他。」

  「皇上?」她喃喃自語一番,良久才說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是皇上要奴才在這等他。」我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提高了許多,很有挑釁意味。

  靜夫人臉色一變,「本宮的話你都不聽?好大的膽子。」她立刻朝左右兩位公公吩咐著,「給我掌嘴。」

  「是!」一得到命令,他們就朝我而來,我一見不好,立刻從地上起身,連連後退幾步,「溫靜若,是皇上要我在這等他回來,你想違抗皇上的命令?」

  她嬌媚一笑,蓮步朝我而來,單手輕輕撫過我這張臉,「身份卑賤的醜丫頭,也想蒙得聖寵,真是不自量力。」

  我倏然一怔,瞧見前方有幾個人影朝這而來,莞爾一笑悄然收回目光,低附於她耳邊輕道,「你一個船家女,身份又能高貴到哪去。」

  似乎說到她痛處,靜夫人狠狠揚手,給了我一巴掌,清脆的聲響,充斥著四周。我的臉撇向一側,有血腥之感傳入口中,右頰火辣辣的疼。

  「溫靜若!」一聲怒吼由不遠處傳來,冷戾之聲不斷在四處迴響,她臉色一變,僵硬的轉身望著一臉盛怒的皇上。

  「你也太放肆了吧!」皇上疾步而來,越過一臉楚楚可憐的靜夫人,走到我身邊,察看我臉上的傷,「你沒事吧?」

  我淡笑著搖頭,「奴才沒事。」

  「皇上我……」靜夫人突然扯住皇上的衣袂,細語柔聲著想解釋剛才的事,卻被他揮開,「朕不想再看到你,滾!」

  當靜夫人淚落如雨,滿臉凝腮羞愧而去之時,祈佑的眼中竟無一絲心疼,只是靜靜的朝寢宮走去,我卻始終站在原地,怔然的望著他的背影,孤傲清絕。忽然他停住步伐,回首沉眸凝望著我,「走呀。」

  依舊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你……」一抹很奇怪的感覺由心升起,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依舊掛著淡然的笑,可是眸中卻無一絲溫度。我知道,他在為他的母后而傷,即使他是如此恨她,終究血濃於水,有誰能眼睜睜見親人的枉死而處之坦然?

  「是要朕抱你進去?」一句似認真似開玩笑的話從他口中逸出,我一愣,後轉笑,「是呀!」

  本只當此時所言為玩笑之語,沒想當真,卻發現他竟真的往回走,橫抱起我,走入寢宮。我雖有訝異,卻未表現出來,「皇上……晉南王的案子,大臣們怎麼說?」

  「你希望朕如何處置?」俯首凝了我一眼,竟將問題轉丟給我。

  我暗自思附他話中之意,似在試探我,我悵然一歎,輕倚在他懷中道,「皇上的家事,奴才不便多言。」

  「是不便還是不敢?」他已抱著我走進寢宮,守衛在外的奴才順手將朱門輕輕關上。

  他是在逼我嗎?那我該如何回答才算恰當,「奴才以為,他畢竟是您的哥哥,雖不……」我小聲的想替祈星說話,卻因他莫名的笑聲而噤口,疑惑的凝著他笑得格外虛無。

  只見他輕柔的將我放在柔軟絲滑的龍床上,深莫能測的凝我片刻,「嫁禍他的是你,欲幫他脫罪的也是你。告訴朕,你到底想要怎樣?」

  心頭因他此言一緊,呼吸一屏,他竟然知曉。他既都知曉此中真相,又為何放過我?第一個闖入我腦海中的名字就是——韓冥,因為,杜皇后正是他所殺。

  當我推開碧遲宮緊閉著的朱門,第一個闖入我目光中的就是一名黑衣男子用一條白菱緊緊纏住杜皇后的頸項,她一直在拼命的掙扎著,想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當她發現了站在門外的我,揮舞著雙手向我求救,我卻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呆滯的望著那名黑衣男子,正是韓冥。我早已忘記呼喊。

  直到她再無力掙扎,雙手如凋零的葉飄飄垂下,最後跌至冰冷的地面,目光卻始終狠狠的瞪著我,仿佛……我就是殺人兇手。

  韓冥瞥了眼始終僵在門外的我,眸中閃過複雜之色,終是不言不語的從衣襟中取出一塊金光閃閃的權杖。想將其塞入已殞去的杜皇后手中,借著慘澹的月光,一個「晉」字反射在我眼中,我立刻明白這又是一場嫁禍的戲碼。

  「等等。」我出聲叫道,急促的聲音飄蕩四周,略顯森冷,我由腰間去出一枚剔透的玉,上面毅然刻著一個「晉」字。「用這個似乎更容易讓人信服。」稍一用力,將玉珮擲出,它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最終落到他手中。

  他什麼也沒有問,只是將那塊玉塞進她手中,後以卓越飄然的輕功由後窗飛躍而出。片刻後,我一聲尖叫響徹黑夜雲霄,什麼也還沒來得及多想,回蕩在我腦海中的僅是那幽怨著瞪著我的雙眼。這一幕正如烙印般刻在我心頭,揮之不去。

  那時的我根本來不及多想韓冥到底想做什麼,受誰指使。我只知道,他的目的是為嫁禍祈星,雲珠的死再次湧入腦海,若不是他始終惦記著那個皇位,若不是他想方設法欲扳道祈佑……他們又怎會逼不得已將雲珠推出做替罪羔羊。一想到此,我便狠下心腸助了韓冥一臂之力。

  直到現在,祈佑的一句話將我打醒,更讓我認清了一個不可能成為事實的事實。韓冥此舉是受祈佑的指使!為什麼,只為除掉祈星而已,他竟忍心對自己的母后下手,他真的如此滅絕人性了嗎?

  「你知道,在雲珠死前我曾允諾過她一件事。」他的聲音悠悠傳來,打斷我此刻的思緒,「替她沈家幾十口翻案報仇,我是一國之君,一諾千金,所以不得不對母后下殺手。雖然她從不曾將我當她的骨肉看待,雖然她未盡過一分母親應有的責任,但她終究是我的母后,縱有千萬般不忍。但她殘害沈家幾十口人命確是事實,同時,我也想到一箭三雕之計,第一可為雲珠報仇,第二將野心勃勃的祈星給剷除掉。」他壓抑不住湧動的情感,聲音微微顫粟,緊握著我的手也有些無力。

  「那麼第三呢?」我一字一語的將話吐出口,才終止,我方驚覺,他與我說話之時一直在用「我」,而不是「朕」,我的呼吸開始緊促,心底一陣涼意上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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