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一六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雲珠嚇傻了,立刻拿出繡絹想為我將身上的藥汁擦淨。

  我絲毫感覺不到滾燙的藥灑在身上的疼痛,緊握她在我身上亂擦的手問:「我的玉珮呢?」

  雲珠的手僵住了,回想了一下就跑到妝台前將玉珮從飾盒內拿出來,「是這個嗎?」

  顫抖地接過那塊依舊透血泛寒的玉珮,緊緊握住,最後還是鬆開了。我無力地從床上爬起來,這才感覺到身上被灼傷的疼痛,受不了皺皺眉頭,「雲珠,我現在要出去一趟,為我更衣。」我儘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顯得沒有那麼虛弱,可還是虛弱到連聲音都沙啞。

  「你身子都這樣了,還想去哪?」她扶著我,生怕一鬆手我就會倒了下去。

  「很重要……的事!」

  在梳粧檯前,凝望著蒼白慘澹如冰雪的雙頰,血色盡褪乾裂略紫的唇瓣,一雙憔悴無神迷離的雙眸,這樣的我還能稱為美嗎?雲珠小心翼翼地立於我身後為我綰起昭陽鬢,我拿起胭脂輕輕將其敷於臉兩側,手在顫抖。

  「姑娘,等雲珠幫您綰好鬢再為您補妝!」她見我的手在顫抖,綰鬢的雙手也無措起來。

  放下胭脂再拿起眉筆為我描眉,細柳娥眉,宛然如生。

  我原本憔悴無比的臉在雲珠的巧手下,重現美態,似乎比曾經的我更美了呢。只要我不說話,一定沒人猜到我現在有多虛弱。

  我聽雲珠說起,祈殞因自幼喪母所以從小就在嬤嬤的細心照料下成長。直到十歲那年韓昭儀封九嬪之首後,皇上就將其託付給她養育,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沒有人能說得上來。說祈殞不當她是母妃,可他每天下朝都會來西宮向她請安。若說他當她是母妃,卻不如母子間那般親密無間。或許是因為韓昭儀也大不了他多少的關係,所以造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吧。

  步出攬月樓,我前往景仁殿,現在的祈殞就住在那兒。一路上我都在考慮見到他該說什麼,我準備了一大長串的話想要對他說,可是總覺得不妥。直到進入景仁殿我還沒想到該怎麼與他說,他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

  他依舊是滿眼憂鬱淡然,在見到我時似乎很驚訝,沒有料到我會來找他吧。我強扯出一個笑容行了個禮,他邀我坐下,我卻未動。

  「你怎麼了?今天怪怪的!」他關心地問,如沐春風的聲音淡雅怡人。

  「王爺,我是來將這個還給你的。」我將緊握成拳的手攤開伸在他面前,那塊玉珮安靜地躺在手心中。

  「我不是說了由你保管嗎?」他並沒有打算將其接下。

  「潘玉無德無能,受不起如此貴重之玉。」我的手掌依舊筆直地伸於他面前,有些酸澀。

  「我說有資格你就有資格。」

  「可是,我並不想要這個資格。」

  空氣中頓時被一股冷凝寒悶充斥著。他的目光也變了,不再是溫潤低沉,而是冷漠間夾雜著絲絲怒火。我拉過他置於腿側的雙手將玉珮塞到他手中,他並未拒絕,接下了那塊玉。

  「潘玉告辭。」行禮,曼妙轉身,毫無留戀地離開。

  菡萏落,楊柳疏,瀟瀟暮雨紛飛亂,漠漠輕寒。我獨自漫步于細雨微涼的西宮,望出神了。我與祈殞應該已經了斷了,那我就可以了無牽掛地去做我該做的事了,對嗎?

  頭昏昏沉沉的越來越重,細雨紛紛擾擾地將我的視線模糊。我盲目地在西宮四處打轉,竟連回去的路也找不著了,乾脆就坐在一彎長廊前發呆。真是可笑,我堂堂馥雅公主竟然也有如此狼狽的一日,若換了以前的我一定不會相信自己竟然如此消極面對感情。

  遠遠望去,有人朝這兒走來,浩浩蕩蕩,金影掠迷眸。我莞爾一笑,扯開嗓音輕聲唱起那首耳熟能詳的曲子: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

  山高路遠,唯有千里共嬋娟。

  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托鴻雁,快捎傳。

  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

  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

  一雙金綾繡靴,精緻繡工的細龍盤繞其上,栩栩亦真亦幻。我抬起頭望著靴子的主人,不惑之年,兩鬢微白,眼神睿智,威嚴攝人。

  「你……」我奇怪地問了一句,他卻突然蹲下身子與我相平而視,握住我冰涼的雙手,搶在我之前問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我眨眨眼睛,淡笑而望他。

  他的視線始終放於我臉上,一刻也未離開,眼眶內竟泛起絲絲淚光,卻有人在此刻怒斥一句:「大膽,見到皇上還敢坐著。」

  皇上?!我才想起身行禮,卻被他用力壓回。他問:「告訴朕,你的名字!」

  「回皇上,奴才潘玉。」

  「一別相思空如水,驀然回首已三生。」皇上淺淺低吟,似乎已經沉浸到自己的思緒中,目光將悲傷蔓延到最深處。

  終於明白,韓昭儀為什麼說,只要我願意,就可以將整個後宮玩轉於手心,就算權傾朝野的皇后又能奈我何。更明白為何皇后那麼急著要趕我出宮,祈佑為何要選我成為幫他完成登上帝位的人。原來我竟是這麼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女人。

  第七章 一任群芳妒

  翠閣朱欄,樓高暮薄,葉著露,斜風細雨已停歇。皇上摒退了所有緊隨其後的奴才們,獨攜我離開東宮,前往那座我一直想一探究竟的長生殿。他在前默默地走,我靜靜地隨後跟著,猜不出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秋風一陣陣地朝我們吹來,亂了我的鬢髮,寒意不時地往我本就虛弱的身上躥,雙手互環摩擦著。皇上步子一頓,轉頭瞧瞧我,隨即將其繡綾鑲金的龍袍脫下,披在我身上,他只穿了一件單衣。望著他,我受寵若驚,但是更明白,在他的眼中我是袁夫人。

  「朕很想讓你陪朕一同欣賞這萬梅齊放之盛景,可惜……」我們置身於梅林,這是我第二次來,卻依舊被這密密麻麻,一望無垠的梅樹所震撼。

  「三個月後,這兒定然已是萬梅綻放。奴才定然與皇上共赴此處,欣賞豔冠天下之景。」被皇上眼中那濃郁的哀傷所動,竟連自己許下承諾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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