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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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我許久才接下它,歎一聲:「方才是我太過於苛刻,你只是位姑娘,這軍中之事你又能懂多少!」 我即刻搖頭表示自己的不認同:「將軍你說錯了,不是所有女子的眼中只有浮華名利和紅塵瑣事,如果將軍看得起潘玉,且聽我一言。」 蘇將軍別有深意地打量了我一陣,才點頭讓我說下去。而祈星則一邊狼吞虎嚥地扒飯,一邊好整以地看著我,似乎很期待聽我會說些什麼。 「聽王爺說,十二萬大軍已在城外駐紮五日之久,卻遲遲不能攻克開封。」 蘇將軍凝重地點點頭:「開封的守衛如銅牆鐵壁,我軍曾幾度欲將其一舉拿下,卻傷亡慘重。」 「我相信將軍與王爺早就分析出問題所在:一是開封兵力強盛,地勢位置位居上游,居高而臨下阻防我軍,很佔優勢。二是民心所向,開封百姓誓與城共存亡。」我娓娓道來,蘇將軍與祈星的表情微微一變。我知道自己分析對了,於是繼續往下說,「雖說開封一直緊閉城門沒有糧食來源,他們僅存的糧食持續不了多久,但是我軍的糧食也因駐紮多日,即將耗盡,攻城迫在眉睫。所以……現在只有一個方法能夠攻克開封!」 「什麼方法?」祈星突然從椅子上彈坐而起,手中還端著那碗才吃了一半的飯,樣子很是滑稽,我看不出他哪點像身份尊貴的王爺。 「水源,我今早提水時發現半裡外那條河是直通開封的,如若我們毀了河壩,攻克開封指日可待。」 「你所說的方法我們早就想到,可這條河壩不只是開封唯一的水源,也是我軍唯一的水源,所以……」蘇將軍立刻接下我的話,捋著鬍鬚搖頭,他的「所以」二字還未落音,就被我接了下。 「所以才有了昨日王爺擅離軍營。」我把目光轉至祈星,他先是一僵,繼而讚賞地沖我輕笑。我也回以一笑,腦中浮現出的竟然是他站在水中一絲不掛的樣子,雙頰微微發熱,甩去腦海裡淩亂的思緒。接道,「他就是為再尋找一條水源,很幸運地被他找到了。一裡外的南郊有著一條清澈乾淨的小溪可供給全軍作為水源。」 我將所有的話都說完,卻未見蘇將軍與祈星有任何反應,安靜中藏著一絲詭異的氣氛。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又或者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蘇將軍突然一陣大笑,隨後走到我面前用力拍拍我已經被沉重盔甲壓得疼痛的肩膀,力氣大得驚人。我腳下一軟差點沒站住,幸好我用力頂撐著。 「好一個聰明的潘玉,才來軍營一夜就將所有的形勢摸透徹,甚至還想到應對的方法,難得難得……」他仿佛看見天人般,笑意源源不斷地在臉上泛開。我望著他,仿佛看到父皇,他也有著一臉慈祥和藹的笑容,開心之時也會拍拍我的肩膀。 祈星也上前來,一手將瘦小的我朝他胳膊彎裡帶:「依你之見,該如何?」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語音方落,一陣雷鳴在頭頂「轟隆隆」地貫徹絕響,我與祈星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東風來了!」 蘇將軍興沖沖地跑出營帳將數千位士兵聚集起來,威信十足地說道:「眾將士聽令,朝半裡外的河壩出發,以最短最快的速度將其毀壞。」 望著數千位士兵隨著蘇將軍氣勢磅礴地依序漸進,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想隨著他們一起而去,卻被祈星拽住了:「大雨將至,你要去哪?」 「與他們一起毀堤壩啊!只要堤壩毀了,大雨就會將岸上的泥沙全數沖進河水中。河水一被污染變得混濁也就自然而然斷了他們的水源,開封一攻克我就能回蘇州了。」 「你去湊什麼熱鬧,不准去!」然後硬將我拖至右側的椅子上將我按坐下,然後他與我並排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說,「陪我坐會兒!」 我們倆就這樣一直坐著,他也不說話。我看看他悶悶不樂的表情,再望望他深鎖不放的眉頭,甚為驚奇地問:「這開封即將攻克,王爺怎麼不開心?」 「母妃為我選了個王妃,楊太師侄女!」帶著點諷刺,他笑了。 「王爺早已成年,成家立室是必然!」我理所應當地笑道,佯裝看不見他眼底那千萬個不願意。他的母妃是明貴人,她出身名門貴族,心高氣傲,從不屑與他人打交道。況且她的兒子祈星手握重兵,她還為皇上產下第一位小公主,在宮中地位更是高人一等。她若要選兒媳絕對也是高人一等的,這哪能容祈星自己做主呢? 他嗤之以鼻,「堂堂王爺,連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說出去不成笑話!」 或許很不應該,但我就是抑制不住,笑出了聲:「王爺,問您個問題,能如實回答嗎?」 見他應允點頭,我以無比清脆的嗓音問:「皇位,您想要嗎?」 五日後,開封城不攻自破,早已饑腸轆轆的士兵與百姓棄械開城投降,開封正式歸屬亓國。同時邯鄲也傳來捷報,大勝,舉國歡騰。而祈星硬是要將我送回蘇州城,於是大軍分為兩批,一批由蘇將軍帶回金陵,祈星則領著數千名將士一路將我送回蘇州。 祈星說得好聽是要送我回蘇州,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他是為了逃避大婚,他根本不願意回朝見明貴人為他所選的王妃。 還記得那日我問他想不想要皇位,他竟然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個鏗鏘有力的「想」字。 他說:「從小母妃就對我說:『這個皇位並不是太子的,而是有能者居之。』那時年幼還不懂母妃之意,直到十六歲封王那日,父皇予我兵權讓我出征。在戰場上哪一次不是提著頭在與敵人浴血奮戰,而他納蘭祈皓憑什麼坐享其成?難道只因他是嫡長子?」 我是該慶倖他能毫不掩飾地在我面前將心裡話和盤托出,還是該為他有這樣一個硬是要將他推向絕路的母親而心疼?歷來哪代皇帝的寶座不是用親兄弟的血堆砌成的,又有多少英雄為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白白送了性命?可是依舊有一批一批執迷不悟的人在苟延殘喘地爭奪著。 那時的我只問了他一句話:「你有信心能做一位名垂千古的好皇帝?又或是只會逞匹夫之勇?」 天高雲闊,月白風清,楊花紛紛漸折。 秋香未濃,閑門落葉,疏桐落,潤秋已近。 不曾想到我在卞國一待就是兩個多月,如今中秋佳節已近,我站在蘇州城的潘府外徘徊良久,卻終究未跨門而入。而祈星並未詢問我原因,正如他未詢問我與連城的關係一樣。他就這樣靜靜地陪我站著,身後數千名士兵也就這樣站著,蘇州最繁華的大街被我們堵得水泄不通。 祈星的到來驚動了周邊縣郡的官員,知縣、總兵、通判、千總……數十位官員帶著大禮來到潘府外拜見祈星,卻被他怒斥一頓趕了回去。 「丫頭,你都站了近一個時辰,還不進去?難道不想你的家人?」他終於忍耐不住,強壓抑心下的躁動問我。 「想。」只是一個字肯定了我真實的想法,我想母后、父皇……而潘家人對我來說根本可有可無。他們對我的好全出於想對祈佑的討好,我厭惡潘家人那一張張虛偽的嘴臉。 「姑娘?!」一聲興奮、驚疑又帶著歡愉的尖叫自身後傳來,不待我轉身,一個嬌弱的人影便撞進我的懷中,胸口一陣悶疼。可現在的我已經全然顧不得胸口的疼痛,只是憐惜地摟著已經哭成淚人兒的雲珠。 「您可知那日您失蹤後,我有多著急……主子知道這件事發了瘋地去找尋你,甚至連太子大婚都未去參加,可仍舊找不著您。我還以為……以為……」她緊緊地抱著我的腰,已經語無倫次,泣不成聲。 我無奈中帶著輕笑,原來雲珠是這麼擔心我,而祈佑……發了瘋地找我是怕計劃因我的失蹤而不得不放棄嗎?我想出聲安慰,卻正對上祈星那對探究的目光,心下一凜,我完全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竟將一直站在我身邊的祈星給忽略了,他一定聽見雲珠那句「連太子大婚都未去參加」! 為避免雲珠繼續說下去會將祈佑的身份暴露,我輕輕地將她從我懷中拉開一些,指著祈星說:「雲珠,快見過晉南王!」 雲珠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祈星,一臉慌亂,竟連行禮都忘記。我輕輕推她,試圖讓她回神,不要失態。 「雲珠見過王爺。」她一回神,慌忙跪伏在地上。 而祈星則是帶著別有深意的謔笑叫雲珠不必多禮,可他的視線卻始終徘徊在我的臉上,變得更加深沉,多了種含而不露的威嚴。腦子有些混亂,是他察覺到了什麼嗎? 「王爺大駕光臨,卑職有失遠迎,望恕罪!」潘仁,我現在的父親興沖沖地領著母親張憂蘭、姐姐潘琳出府跪迎。 「不必多禮,令二千金已安然送回,我也該返朝了。」他一臉和煦認真的笑讓我覺得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是哪怪。 送走祈星,我便一語不發地走進潘府。這個家太過於世故,我就像一位寄人籬下的孩子,所有對我的笑容都只是為了換取更大更多的利益。 果不其然,在我回府的第三日,朝廷裡來了一位公公手捧金綾耀眼的聖旨來到潘府,潘仁被封為戶部侍郎,即刻進京朝見皇上。他瞬間由三品鹽運使晉升為正二品侍郎,從今往後他就能在朝為官了。 我與父親收拾好東西隨著他一同進京。我不解,為何他宣完聖旨後還附加上一句「請務必攜令二千金一並進京」。我好奇之下塞給那位公公許多銀兩,詢問起其中原因,他只是發出一陣嗲笑,提了個蘭花指,「韓昭儀在聖上枕邊一語,潘運使就晉升到朝廷中人人搶破頭都爭不來的位置。你們潘家有了娘娘做靠山,將來一步登天是必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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