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一一八


  波瀾不驚的幸福,持續到盛夏,八個月後,酷暑天,一場暴雨過後,空氣清涼,偌大的巴府一片忙碌,巴清陣痛分娩,棣謙站在走廊裡來回踱步,巴夫人和巴老夫人一直在牌堂裡長跪,自從巴清有孕,她們便每天跪拜祖宗牌位,虔誠的祈福一家人平安。

  巴清躺在床上,濕汗順著頭頂往下流,衣衫就像潑了一層水,陣痛持續幾個時辰,好在她體質強,能撐的過這一次痛過一次的宮縮,一旁的女婢拿起扇子,她忙示意她放下,喘息說:「不要扇,新出生的孩子經不起涼風。」

  產婆提高她的雙腿,大叫:「用力!」

  巴清咬牙,用力將孩子向外推,然而它卻始終梗在宮口,盆骨好似裂開一般,產婆說:「你忍一忍,我要用剪刀。」

  巴清點頭,剪刀剪開下體,血流不止,巴清尖叫出口,聲音沙啞痛楚,產婆探手進去,摸到孩子頭骨,併攏手臂肩膀,小心翼翼的拽出,出來的一刹,產婆驚,沒有哭聲,產婆下意識倒提孩子的雙腿,拍打孩子的腳掌,然而很長時間過去,臥房裡依舊沒有響起原本該宣告它到來的宏亮啼哭。

  巴清精疲力盡的抬起頭,無力道:「孩子,快把孩子抱過來……」

  產婆面色煞白,孩子渾身醬紫,四肢一動不動,巴清睜眼盯著它,盯著產婆,突然大吼:「你在幹什麼,快把我的孩子給我。」

  門開,棣謙沖進來,目光直直落向產婆手裡的嬰兒。

  巴清掙扎著起身,產婆顫巍巍的把孩子放到她懷裡,已經沒有了呼吸,巴清不敢置信,忙用衣衫裹起,在懷裡搖晃,邊晃邊叫:「這是怎麼了,在肚子裡還好好的,我知道它一直在動,一直在動的……」

  大夫跑進屋,抱過剛出世的孩子,迅速察看全身,搖頭,到棣謙面前,說:「孩子已經走了。」

  「什麼意思?」棣謙額頭的青筋爆出。

  「它氣弱,公子服藥期間有了他,它可能,先天不足……」

  「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不早說!」棣謙吼,眼淚出來,它到世上走過一圈,到底為了什麼,又留下什麼?

  天在捉弄他嗎,如此殘忍的,緩步到屋外,他仰天長嘯:「我究竟得罪你什麼,你要送它來走一朝,我的妻子,她勤勉善良……你到底長眼了嗎,還是根本就瞎的!」

  憤怒的恨意淤積,氣喘不出,棣謙昏倒在地。

  人生變故,最殘酷的莫過於給了希望,又硬硬的奪走,不如從頭到尾悲涼,偌大的巴府暗淡沉寂,真如枯槁的墳墓,巴老夫人一病不起,幾日後跟著匆匆離世,她怕她唯一的重孫走的太孤單,棣謙病重不起。

  未來得及睜眼看這個世界的孩子,被安葬在後院,偶爾能下榻時,棣謙會一聲不言的坐在孩子墓前,默默一人,不與任何人說話。巴清打起精神,照顧棣謙,照顧巴夫人,照顧偌大沒落的巴府,日子變成煎熬。

  兩年之後——

  漫天大雪的冬天,臘梅紅的詭異,巴清端來藥汁,棣謙擺手,枯瘦的手指撫過她的額頭,低聲說:「扶我起來。」

  巴清知道他又要去孩子墓前,替他披了厚衣,扶他起身,踉蹌著到後院,他蹲下身,擦乾淨石牌前的積雪,巴清說:「回屋吧,這裡冷。」

  棣謙看她,雙眼深陷,問:「你……後悔過嗎?」

  巴清搖頭:「如果不經歷,我遺憾。」

  「清,謝謝你……」棣謙凝視她,沒有她,他的人生見不到絢爛,暗澀如死潭,他曾有過太多他從來不敢妄想的幸福,「謝謝你……」他呢喃……

  雪,又見飄起。

  他倒在孩子的墓前,再也沒有睜開過眼,一生,落下帷幕,巴清抱著他跪在雪地裡,眼淚凝固在臉上,變成雪花,在空中飛……

  外篇:遺愛大秦國

  楔子

  知道陰兵過路嗎?

  典故裡說陰兵過路又叫陰兵踏境,就是一群陰兵去押送一些冤魂,而顯露原形,被人看到,這是人類目前為止尚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很可能就某個雨雪天氣,幾千或者幾百年前有列陣行軍經過,恰巧雨水崖石作為媒介,將士卒的身影聲音記錄在岩壁上。

  聽說陰兵過境時,無意間撞見的人一定要保持屏氣和緘口,否則被陰兵感覺出陽氣,活不到天亮。章凝出事之前,人在古城西安,午夜,她泡完溫泉出來,經過一條幽深的長巷時,忽然聽見一陣馬蹄,她很疑惑的走進巷子,最初幾分鐘她什麼也沒看見,只聽見「啼嗒啼嗒」的車軲轆聲,等她轉身正打算離開時,迎面赫然一輛銀灰色的馬車,車上坐著一道陰暗的身影,看起來那麼的死氣沉沉和詭異。

  章凝「啊」的一聲,驚叫,下一秒,整個喉嚨就好像被某種看不見的手指捏住,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直到呼吸停止,靈魂跟隨游離。

  1.

  這是什麼情況?

  章凝睜開眼就看見一個漂亮的男人,披頭散髮的對著她媚笑,身上的衣服幾乎褪盡,一隻手還搭在她的小腹上,「怎麼回事?」章凝一個激靈,倏地坐起身,男人的手被她及時推離。

  「妙薑?」男人皺起眉,不解的盯著她。

  「妙薑?」章凝重複,確定他是在叫她,問題是這到底什麼情況?她記得剛才在長巷裡看到了傳說中詭異的陰兵過境,不會是……章凝慌忙環視四周,大紅色的床幔,大紅色的燈籠,寬敞華麗的木質臥室,乾淨光滑的席地,再看自己,OH,天,淡紅色的絲綢衣服已經敞開一半,章凝急忙拉過被子。

  「妙姜,你不高興嗎?這是男女必經的事,過了今晚,你就是我真正的妻子。」男人在床畔坐下。

  「那個,我,胃有點疼。」章凝的腦子飛速旋轉,她應該不是在做夢,人也還活著,只不過可能出了點差錯,看他的裝扮,頭髮長至腰際,不遠處席地上的衣服很有那種時代遙遠的味道。

  「是不是餓了,從早上到現在就沒吃什麼東西。」

  「我不餓,那個,大概那個快要來了,你讓我睡會就沒事了。」

  「那個?」

  「大……」章凝本想脫口而出「大姨媽」,但想想她還是改成,「就是每月一次的。」

  他表情明顯愣了愣,隨即再次勾起唇角,站起身說:「知道了,我吩咐人去熬點姜湯。」說完他轉身,披上衣服走出漫天大紅色的羅帳,章凝松了口氣,立即下床,走到臥室一角的梳妝鏡前,當鏡子裡映出人影的刹那,她驚呆。

  她不是她!

  那麼她是誰?他口裡的妙薑?腦子裡忽然再浮出那一輛陰氣深深的馬車,車上載著一道暗沉的身影,眼前的這個人,她難道本該死了?……章凝下意識閉眼,門口適時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章凝急忙跑回床上,佯裝睡著,心裡卻是五味雜陳,毛骨竦然的感覺。

  他走進來,到床邊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爾後歎了口氣,在她身側躺下,一隻手抓住她的,章凝特彆扭,從沒跟男人這麼親近過,這會竟然跟個陌生男人同床而眠,身體還貼得這麼近,真想暈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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