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九一


  「我不打算離開韓國,我帶了足夠的錢幣出來,先在城外隨意找個住處。」

  「呵呵呵呵……」燕丹忽然冷笑,「任性,你從小被寵溺的太久,不諳世故,我帶你離開,就是昭告中原,從今韓燕兩國是連襟,我會任你在燕國之外嗎?不想我對你用藥的話,就乖乖坐在馬車裡。」

  ……

  燕國靠近匈奴,與中原往來甚少,都城在「薊」,薊亦是花名,淡紫紅色小花,遍地生於荒野,草地,山坡林中,路旁,灌叢,田間,林緣及溪,可制草藥,有刺,都城薊氣候幹寒,沙塵多,夏季極其短暫,冬天大雪覆蓋,嚴山峻嶺,氣勢磅礴。

  馬車一路奔馳往北燕,經過穰地行館,車輪止,夷簡看著燕丹,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見他,他一身厚布粗裙,懷裡抱一支古築,燕丹似也想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笑,說:「想聽擊築嗎?」說完掀簾下馬車。

  夷簡扶芥蘭一道下去,路上的顛簸讓她的胃裡又有點翻騰,想喝一些清淡的菜湯,走進行館,從行館狹長的通道口,忽然傳出一陣悠揚婉轉的古琴聲,像飄過湖面的柳葉,不經意撥弄清水,夷簡不禁駐步,琴聲回旋,到高潮處像纏綿溫軟的對抗,沉寂,又淡淡勾起悲傷,古琴的低沉,撩動悵然……

  直到繾綣的尾音,琴聲戛然而止。

  夷簡牽芥蘭的手走進行館深處,燕丹坐在席板上,面前是一架檀木古琴,他藏青色衣袖撫在琴弦上。「哥哥!」芥蘭突然掙開夷簡的手,走過去,眼裡帶著夷簡從未見過的純真和雀躍,「母親說,以後就跟著哥哥。」

  夷簡驚訝,從第一次遇見她,她滿臉驚恐,不說一句話,讓她一直以為她是不是太小,小到根本沒有記憶,不會說話表述,現在想想,孩子通常十多月就能吐詞,二十四五月連貫說話,三歲記憶,背誦,四五歲已經足夠懂太多。

  「哥哥帶你去燕國!」燕丹挑眉。

  這是燕丹第一次對芥蘭說話,仿佛身份得到了承認,芥蘭的小臉通紅,長眼還有幾分生怯,可是目光觸及古琴,她又開口:「哥哥奏的和母親一樣美,這是母親的琴嗎?」

  夷簡走到芥蘭身旁,問:「芥蘭,你母親呢?」

  芥蘭搖頭,不回答。

  「那你,自己的哥哥呢?」她能說出母親的琴,說出母親美,夷簡猜她應該也記得她口中一直稱呼的哥哥,誰知,她伸手指燕丹。

  可惜不是築,築聲淒婉鏗鏘,燕丹站起身,手指放在芥蘭頭頂,說:「既然認我作哥哥,就要做讓我高興的事,別惹我生氣……這個,給你。」說著,他從寬大的袖口裡取出一隻精細的小瓷瓶,隨手丟到芥蘭懷裡,「如果哪次落單,遇上危險就自己吞了。」

  「這是什麼?」夷簡下意識從她懷裡拿起。

  「見面禮!」

  夷簡擰開薄瓷蓋,近到鼻下,一汩沁人的香味。

  「有劇毒!」燕丹補充。

  夷簡慌忙拿開,一把丟還到他手裡,怒道:「她用不著,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此時遠在趙國邯鄲,武安君夫人夷姬挺著足月的隆腹站在庭院裡修剪月季,一旁的丫鬟急:「夫人,您趕快回屋裡躺著吧,要被老太太看見您這會還在院子裡站著,奴婢們可又要受罰了。」

  夷姬笑,子牧說女人產子要多出戶走動,不可在屋裡長坐,更要適量彎身抬腿,否則生孕困難,匈奴的女子,帶孕照樣騎馬涉獵,在荒野能獨自產子,中原的女子太過嬌弱。

  「今天什麼日子了?」夷姬問。

  「五月十八!」

  「十八……我突然覺得下腹有些疼……」夷姬放下手裡的月季,足月的妊娠,她並不驚慌,且早已備妥,倒是一邊的丫鬟慌了,忙跑上前扶住夷姬,叫,「是不是要生了,要生了吧,來人,快來人啊,夫人要生了……」

  夷姬雙手撫摸腹部,臉上漾起笑意,說:「還不急,陣痛還沒開始。」

  四周聽見叫聲的侍婢和產婆立即回房準備接生,燒水,熏燒產剪,綢布,白紗……一切井然有序,夷姬被扶進廂房,在長椅上坐定,看四周忙忙碌碌的人,她最想見得不在,李牧身在千里之外的雁門郡,她真想他能站在身邊,親眼看著孩子出世。

  陣痛來的迅猛,先是大約每間隔半支香的時辰,到後來逐漸長痛不止。

  產婆從胃部開始向下擠壓腹部,這種痛像是骨裂一般,下體不斷張開撕裂再張開,夷姬滿頭大汗,惡露羊水順著大腿內側往下流……

  「要……多久?」夷姬忍痛問。

  「生孩子急不來!」產婆說,「女人有痛才有福,這世上很多女人想痛卻痛不了,夫人你要是忍不住就叫,叫出聲來也就不覺得那麼疼。」

  「我能忍得住!」夷姬虛弱的笑。

  時間流逝,緩慢的如冬天結冰的水,夷姬看著太陽漸漸西下,耀眼的餘暉照在乳白色雲層上,熬得久了,下腹開始疼的麻痹,產婆伸手探進陰體,麻痹腫脹的部位忽然一顫,撕心裂肺的感覺頓時席捲全身,夷姬幾乎暈倒,產婆叫:「用力,頭就快出來了!」

  夷姬用力,隨著她的力道,產婆的剪刀驀然剪開張裂不夠的陰口,夷姬再也忍不住,連聲尖叫,雙腿顫抖,心好像被鐵鎖揪住,產婆血淋淋的雙手,托住孩子幼嫩的頭,用力的拖拽出宮頸……

  「是個兒子!」

  「賀喜夫人,是個兒子……」

  夷姬閉目,癱軟,再排山倒海的疼在這一霎那值得,短暫的夕陽,耀目的晚霞在空中交互輝映,承恩暉澤。

  (五)

  一路的景色在急劇變化!

  都城,城郭,石階,寬道,山脈,湖泊,到廣袤的荒野,泥沙,古舊的邊疆城牆,再回歸一望無際的山河,高聳挺拔的燈塔,燕國境內,與中原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光是路人的體魄,就多強健魁梧,女子的打扮更有異域風情。

  連續二十多天,途中馬騎更替,日夜兼程,到達燕國王都薊。

  有那麼點叫人難以相信,真的就這麼來了,來到這個距離韓國三千裡外的古都城,不過對夷簡來說,其實去哪都一樣,沒有區別。從馬車緩緩進入王都,夷簡就詫異于燕國的絕美,湛藍色的天空,遠比大秦的清澈,比韓國的高遙,無論哪一條道路,兩側都佇立青色街燈,四方屋型,青色瓦片遮蓋屋簷,到了夜晚,該是怎樣一種璀璨絢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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