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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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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公子爺。适才您也看到了。奴家雖然是個寡婦,可也有七情六欲。承蒙牛爺不棄,垂愛奴家。奴家和牛爺是,是兩情相許。但是,奴家也有自知之明,牛嬸是天仙一樣的人物,奴家不過是地上的一粒塵土,不敢高攀,只願意在牛爺跟前做個丫頭,能時時伺候,就心滿意足了。」 胤衸淡淡的說:「既然你想的這麼周全,何必跟我說呢?」 月娘道:「公子爺。奴家實在也是不得已呀。前兒,同院的李媽媽好心好意幫奴家說項,被牛嬸罵了出來。還害得牛爺被好打一頓。弄得奴家裡裡外外成了胡同裡的笑話。好像,好像奴家要怎樣似的!」說道這裡,大概傷心了,嗚嗚的哭了出來。胤衸不耐煩的擰眉看了看。 月娘從帕子裡看到胤衸的表情,連忙止住了哭泣,哽咽著說:「這胡同裡的人都知道。您是貴人,我們都是粗人,比不得您的風雅。牛嬸待您也不同別人。平日裡,只有您,能得牛嬸幾句好話。我想著,想著,……」偷眼看看胤衸,清秀如玉的面龐,仿佛無波的古井,看不出一絲情緒。心裡忐忑不安。一咬牙,說了出來:「希望您能勸勸牛嬸。眼瞅著牛家的家業漸漸大了起來,這屋裡總要有個伺候的人兒,別,別委屈了爺們兒。這牛嬸始終都是當家作主的,奴家也不敢偺越。況且,牛爺,牛爺也需要傳宗接代啊!」 胤衸心裡百味雜陳。類似的話聽了幾百遍了,這一次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竟然決的無比荒謬!就連自己一度也是這樣想的。傳宗接代,分憂解勞,不過是伺候的,你還是……。荒唐!自己當初怎麼能拿出這些東西來想敏弘,還覺得是為敏弘好!定了定心神,說道:「你覺得讓你去伺候牛大比較好?」 「奴家不敢。只是,牛嬸天資聰穎,家裡家外都需要她來把持,辛苦之餘,難免會忽略了牛爺。」 「嗯!牛――,我是說她,同意了?」 「唉!怎麼可能。若是同意了。奴家也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見不得人了。」 「既然她都不同意,我能說什麼!」胤衸悠悠的說完,轉身走了。 月娘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這算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好像沒答應吧? 敏弘不知道在忙什麼,聽說是做通譯。連著十幾天早出晚歸的。 這天,胤衸來到胡同口,還沒進去,二毛他們看見了,吆喝一聲,的沖了上來,說:「三公子,你快去吧!牛叔出事了!」 啊?胤衸趕緊過去。還沒進院子,就聽見裡面傳來叮光的撞擊聲。一進門,呼,迎面飛來一個臉盆,咣當撞在牆上。胤衸嚇出了一身冷汗,繞過影壁,就見,牛嬸手裡拿著擀麵杖,追著牛大再打,月娘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在後面追著牛嬸,哭哭啼啼的攔阻。牛大抱頭鼠竄,滿院子亂轉。牛嬸瘋狂的模樣,嚇的人們不敢上前阻攔,只能在旁邊乾著急。砰,一棍子敲在牛大的背上,牛大疼的嗷嗷亂叫。 胤衸一看,心裡咯噔一下。牛大和月娘做了什麼?看著敏弘緊抿的嘴唇,蒼白的臉色,憤怒的充滿血絲的眼睛,那棍子好像敲在了自己的背上。心裡抽搐了一下。大概這才是敏弘最想做得吧?! 猛的沖上前去,正好敏弘一棒子落了下來,結結實實的砸在胤衸的後脊樑上。敏弘恍然未覺已經打錯了人,一下又一下嚇的打著。牛大扭頭一看,天!牛嬸瘋了。趕緊上來,從後面攔腰保住她,胤衸強忍疼痛,沖上去,一把推開牛大,吼道:「不許你碰她!」緊緊的,把敏弘抱在懷裡。敏弘丟了棍子,連踢帶抓,嘴裡幾盡瘋狂的喊著:「打死你,打死你!讓你背叛我,讓你背叛我,你怎麼可以背叛我!」臉上早已涕泗交流,一點形象都沒了。 胤衸不躲也不閃,任由敏弘抓打著,心裡苦的好似吃了黃連。撲通,抱著敏弘跪在了地上,大雜院裡的人們看著胤衸背後逐漸滲出來的血絲,都嚇呆了,傻傻的沒人敢說話。 核桃一直很奇怪,十八爺這一陣千變萬化的表情是從哪裡來得。今天就帶了一個侍衛,偷偷的跟了出來,本來想看看就走人。沒想到,湊在人堆裡這麼一瞧,嚇了一跳,趕緊招呼侍衛要救十八阿哥。往前剛上兩步,正好牛嬸抬頭晃了一眼,天哪?怎麼這麼象!趕緊和侍衛就要阻止牛嬸,可是十八阿哥不放手,牛嬸繼續發瘋。眼瞅著十八阿哥的神志已經不清楚了,侍衛一咬牙,一掌擊在牛嬸的頸後,牛嬸軟軟的到了下去。胤衸張了張嘴,兩眼一閉,昏過去了。 送三公子和牛嬸的人回來說,三公子不是一般人,是皇阿哥,看樣子是喜歡上牛嬸了。牛大到不著急,只是搔搔頭憨厚的笑笑。人們問牛大怎麼辦,牛大說:「牛嬸說,我要是碰上喜歡的人了,就問她的意見,只要她同意了,我就把月娘娶進來。」 「那能同意嗎?」 「嘿嘿,牛嬸說她很公平的。」 「什麼!」胤衸聽到打探回來的人回報,蹭的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拉動了傷口,悶哼一聲,又趴下去。說道:「敏弘呢?她知道了嗎?」 出事後,敏弘就留在十八阿哥府調養。核桃說:「今兒早上,奴才陪,陪……」 「主子,敏主子!」胤衸打斷道。 「是!敏主子回去了一趟。」核桃一笑,「這敏主子真有意思,當眾給了牛大一封休書,說什麼牛大不守夫道,背信棄義,因此要休了他。還讓牛大簽字畫押。這牛大當真簽了。還說,要敏主子以後多多保重,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他之類的。奴才瞅著,怎麼都不象夫妻。到像是過家家的小孩子。」 胤衸問道:「那敏主子現在在哪裡?」 「回十八爺。敏主子沒有回來,說是住慣了大雜院。高牆大院的,憋氣的慌。」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胤衸垂下眼簾,閉上眼,神色暗淡,手死死的攥住床沿,青筋一根根的暴露出來。往事一一湧上心頭,最初的相遇,共同經歷的患難,相知相許,情深如海。到最後,血色無邊中化作透明的空氣,還有烈火中,絕望的度命。 敏弘始終沒有原諒他。不管是記得還是不記得,敏弘的心裡始終有一個傷疤叫做――背叛。 敏弘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心裡乾淨的象雪洞一樣。 門口有篤篤的敲門聲,應聲進來的是牛大。牛大看看敏弘,無措的搓搓手說道:「昨兒成婚,你不在。我,我給你送點喜餅。」 「嗯。放下吧!」 「月娘,月娘對我挺好的。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吧。」 「嗯。」 「我瞧著三公子人也不錯,我打聽過了,家裡也沒別的女人。你,你怎麼就不聽話呢?」 「十八阿哥的府邸,京城裡誰不知道。要去我早就去了,何必非要等到現在!」 「唉,以前的事兒你又忘了。那十八阿哥看樣子和你熟的很,也不知道你和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倒可以猜出幾分。」敏弘的嘴角掛著冷笑。 「啊?」牛大一直拿敏弘當神仙看,腦子快,人又漂亮,事事都聽敏弘的。習慣性的豎起耳朵。 「你想,我如果不是受了很重的傷,怎麼會失憶?如果我的記憶和十八阿哥有關,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讓我失憶?還有,這幾個月,我在京城早就打聽明白,這個十八阿哥家裡發生了那麼多神神鬼鬼的事情,你說,這麼不乾不淨的地方,我能去嗎?」 「也對!」牛大搔搔頭,端起碗遞給敏弘,「你還是喝點水吧。」 「謝謝!」敏弘接了,小口的喝著。「當初,我為了讓你保護我,強拉你拜堂,現在又休了你,你不怨我吧?」 「沒有,沒有。嘿嘿!」牛大還是憨憨的,「好多人羡慕我呢!我這一輩子也不敢想自己能娶你這樣的媳婦。我一直跟做夢似的。」 「算了。以後,反正也住對門。有什麼事兒,我就叫你。哼,讓月娘也嘗嘗苦頭!」 「嘿嘿,嘿嘿。」牛大不敢說話,畢竟那天敏弘發瘋的樣子讓人記憶猶新。說起發瘋,想起一件事:「對了,三公子沒事吧?」 敏弘一愣,沉默了一下,說道:「他那麼尊貴的人,能有什麼事兒。別瞎操心了!走,走,你媳婦等你呢!別在我跟前礙眼。」 攆走了牛大,屋子裡重新變得沉寂起來。牛大提起了胤衸,敏弘心頭沒來由的變得沉甸甸的。過去發生了什麼?破碎的記憶在腦海裡叫囂。關於現代的生活還是那麼的完整,但是又好像少了點什麼。一些閃爍的光圈,模糊的人影,不耐煩的眼神為什麼會讓自己又怕又開心?還有那一灘又一灘的鮮血,是誰的?熊熊的烈火,為什麼在自己的周圍?心痛的感覺從何而來?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恨三公子,又那麼願意看他? 心情好的時候,會夢到一些很富貴的地方,有一個男子低沉深婉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輾轉著叫著自己的名字。纏纏綿綿,絲絲縷縷,經久不絕,仿佛會這樣生生世世的廝纏下去。就像一潭清澈幽深的湖水,柔柔的包裹了自己,慢慢的沉浮。 可有的時候,湖水會變成無邊的黑暗,濃稠的讓人窒息,有一種絕望的覆頂之痛,嚇的人快快的逃開。 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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