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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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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弘吃著面,斜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傢伙有病啊,一會兒貓臉一會兒狗臉的。含含糊糊,算是應下了。反正也沒說什麼時候給,拖著唄。 敏弘吃完飯,進來一個面生的小宮女,撤走了東西。 胤衸知道敏弘有三怒:餓了怒,困了怒,累了怒。三怒之內,無名火指不定燒到哪裡,沒道理可講。而在三怒之外,你就指著鼻子罵她,她也會先前因後果地分析清楚,再「決定」是否發火。白天,胤衸雖在盛怒之下,但是敏弘的話合情合理,不由得他不往腦子裡記。後來,又被撂在一邊「涼快」了一會兒,腦子也開始轉了。畢竟是有過人生經驗的人,很快就把來龍去脈摸了個清楚。知道是秀珠說自己喜歡風雪臘梅,就是那種在風雪最盛時完全綻放的臘梅,便指使敏弘去園子裡摘花。胤衸知道,五哥和老十七都派人盯著這邊兒呢,捉住敏弘也不奇怪。 秀珠那裡,肯定是玉敏弘稀裡糊塗地得罪人,被人想著法子地整呢!知道她在這種事情上笨,沒想到這麼笨。不過五哥到了暖閣之後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剛才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她身上穿的是五哥平日裡常穿的貂裘披風。裡面的衣服是換過的,手裡拿著的才是早上走的時候穿的,好像還破了。暖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 想起敏弘對男女的事情一向不太在乎,又似乎很喜歡五哥。這兩個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是五哥用強,事情也不是太難辦,最怕敏弘心甘情願! 事情前前後後想了個透徹,胤衸決定先給那只貓撓撓癢癢,把毛捋順了再說。先故意不讓人喊敏弘吃飯,估計她餓得差不多,睡得也差不多的時候,叫人煮了敏弘最愛吃的面,端了進來。果然,這只饞貓吃得飽飽的,收了爪子,眯了眼睛,懶洋洋地半躺著,看起來情緒不錯。胤衸蹭到敏弘身邊,擺出自己最不屑的諂媚姿態,作小伏狀,心裡思量著該怎麼問。 現在敏弘吃飽了喝足了,按理說會變得不那麼記仇,但是自己白天說得那麼難聽—— 看了兩眼敏弘,心道,還是直說吧!於是吞吞吐吐地說:「嗯,五,五哥,嗯——」 敏弘睡足了覺,吃飽了飯,身子暖暖和和的,心情果然大好。看這小子擺出一副親善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和人家較勁。心裡明白他想瞭解上午發生的事情。敏弘心道,白天自己雖然被罵了,但終究是人家的「奴才」,怎麼也得照顧一下。更何況,胤衸說得也沒錯,的確幫了自己不少忙。雖然他的話氣人,但事情明擺著,不能視而不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倒黴。更不能因為罵了兩句,就抹殺人家的功勞! 於是,敏弘只得把經過說了一遍,不過沒有提十七的事兒。中間還很好心情地問胤衸需不需要描述一下胤祺的具體動作,被胤衸連連擺手否決了。 「然後就碰見你了,被你罵了一頓破爛什麼的,巨俗!」作為結語,敏弘強調了一下胤衸的用詞粗俗。 胤衸紅了臉囁嚅著說:「咳,我不是,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那個茶真的不好喝。」 「真的假的自己知道就行了,這種事兒用不著解釋。我可鄭重聲明啊,以後別讓我再聽見這種詞兒。我過敏,不然以後沒得朋友做。」敏弘很拽地發揚了一下「道明寺」精神。 「成,成!」胤衸顯然在想別的事情,過了一會兒說,「你都和五哥講了?」 敏弘說:「沒有,就講了一點。這已經夠他這輩子捉摸了。我是看明白了,他聽我那些話,就像聽瘋子在講話;要麼就是別有用心的笨女人在講話,根本就不會考慮的。這樣也好,正好斷了我的念頭。長痛不如短痛啊!唉,那樣的一個帥哥怎麼就長了一個榆木疙瘩的腦袋,真是可惜了!」敏弘略微有點失神,胤祺溫柔的眼神浮現在眼前,似乎見過,又似乎不是。 「你又胡扯呢!」 胤衸上去談了敏弘一個暴栗,「早些睡吧,過兩天皇阿瑪就回來了,到時候一大堆事兒呢!」說完,背著手,一搖三晃地出去了。敏弘耳朵裡似乎聽到幾句熟悉的歌詞:「我們都是好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愛……」 神經病! 吃飽了飯,敏弘覺得肚子有點撐。在屋子裡面轉來轉去的,想找點事情做。小成子敲了敲門進來說:「小爺叫姐姐過去。」 敏弘一愣,不知道這小子心裡轉什麼彎彎繞兒。 風小了些,雪依然大,後半夜再不停,怕是要鬧災了。敏弘不知道怎麼想起以前看到的香港遭遇寒流,多少多少人凍死的事情。在北京城這樣大的雪不知道又會凍死多少人。 進門來,胤衸正就著燭光抄東西。想來是今天的作業,白天沒時間寫,晚上只好趕工了。熏籠裡的暖香為這間屋子增添了一絲朦朧。敏弘看著胤衸,不知道他長大了會不會變成十三原來的模樣? 「看你剛才在屋子裡轉悠,找什麼呢?」 胤衸一心二用,上輩子就做過這些作業了,現在閉著眼都能做。敏弘心說,這跟作弊有什麼區別啊!嘴上還說:「沒找什麼,吃飽了有點撐。」看他告一段落,忙端上茶,麻溜兒地退下。 胤衸一咧嘴:「唉,我怎麼會踢你?你不用跑那麼快。」呷了一口,繼續說,「我昨兒從額娘那裡得了樣東西,忘了和你講了。」 說完,從盒子裡面抽出來一個瓶子,竟然是瓶進貢的紅葡萄酒。「反正額娘也不懂這玩意兒,放著可惜了。想起你似乎挺愛喝的。看看,是那個味兒嗎?」又取出來兩個水晶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我這沒有配錯吧?」 敏弘喜上眉梢,這小子算有良心,好東西還記著分享。接過來,慢慢地品著。 胤衸自己也喝了一口,搖搖頭說:「怎麼澀澀的?」 敏弘沒有理他,單手執了杯腳,就著燭光,轉動著手裡的杯,杯的外形並不是最優的,杯口有點大,杯體相對較小。燭光並不足以看清酒的水色邊緣,不過粗粗看去酒齡應當不短,純淨度是夠的。短暫而利落地嗅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貢品的確不凡。將酒杯舉起,杯口壓著下唇,頭微向後仰,小心地把酒吸入口中。敏弘輕輕地攪動舌頭,使酒均勻地分佈在舌頭表面,然後將葡萄酒控制在口腔前部,稍候徐徐咽下。熟悉的酒味和澀味的平衡感,仿佛當年和Joy在一起時的感覺。浸在葡萄酒裡的戀情,永遠都是那麼醉人。 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敏弘半睜開眼,看著胤衸正皺著眉,瞪著酒,「撲哧」笑了出來,說道:「有仇啊?擺那種表情。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這種味道的。當初我也不適應的,慢慢習慣了就好了。」 地中海的陽光,聖天使山谷裡的薄霧,血紅的葡萄酒劃過男人的裸體,那個時候敏弘喜歡上了這種東西。情衰愛馳,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酒還是這一種。往事歷歷,恍然如夢。 看胤衸痛苦的模樣,敏弘繼續說:「我有一個朋友,跟我說過醉鄉十一宜,不過我看今兒可用不著。和你在一起喝酒,宜多不宜少,最好喝醉了,兩個你加一起總會變大些吧?!哈哈!」 胤衸心裡一沉,這也是他的心病,無端端從四十五歲變成了八歲,雖然爹疼娘愛,可總覺得像是偷來的。加上敏弘又總是欺負他小,不拿他當回事兒,心裡煩悶得緊。重重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冷哼一聲,遠遠地坐到自己的床上,偏過頭去不看敏弘了。 敏弘索性也不品了,一手拿了瓶子,一手拿了杯子,笑嘻嘻地靠到胤衸身邊,說:「十八爺,嗯,胤祥,十三爺,我知道你不喜歡現在的樣子。不過總是比你飄來飄去的好啊,也比待在綠濃身體裡強啊!有什麼好煩的。老老實實地混,自然能夠長大,說不定還能像我一樣長回原來的模樣。」 「哼,我怎麼不記得有個人長得和我一樣!」 「你不記得的事情多了,想那麼多幹什麼!來,嘗嘗。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手裡就拿了一個酒杯,隨手遞給了胤衸。胤衸愣了一下,一仰脖兒,喝光了。 「唉,唉,你飲馬呢!這不是糟蹋好東西嘛!」敏弘搶過杯子,慢條斯理地倒上酒,「我教你吧。這葡萄酒呢要先醒醒……」 燭影輕搖,屋裡隱隱有笑鬧的聲音。夜深了,窗外的雪漸漸小了,小成子跺了跺凍僵的腳,聽得裡面沒了聲音,趕緊叫了樂兒進去服侍。屋裡彌漫著一股酒氣。床腳放著一隻半空了的酒瓶。胤衸手裡掛著一隻酒杯,倒在敏弘的懷裡,敏弘半靠在床頭,兩個人都睡著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沒敢叫醒敏弘。輕輕地放好兩個人,扯過被子蓋上,放下黃綾幔子,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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